但西尔维娅说,这话让父亲很不高兴。
“他根本不是个绅士。”说完,父亲便不再理他了。
“我丈夫一离开房间,你父亲立刻就开心起来。我又属于他了。这点让他很高兴。”
回家真的让他高兴吗?西尔维娅相信,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西尔维娅说,有一次,他不得不在医院住了几天。“救护车里的工作人员”送他回家、带他上楼,并把他安顿在床上后,我父亲竟拍起了手。“当时,他真的在拍手!”她又重复了一遍。
我问她,这是否意味着父亲在对那个帮助自己的男人表示感谢。
“不是,”她说,“不是在感谢那位工作人员,他就是为了自己而拍手。那意思好比‘我又回家了’,那是一种庆祝!”
母亲很高兴他回家了。但她的头脑很清醒,所以父亲自然没法陪她,或提供她喜欢的那种谈话。他睡觉后,西尔维娅或朱莉娅会跟母亲共进晚餐,之后还会陪她熬夜看球、看新闻,或一直陪她聊到她睁不开眼为止。
“有一次,”西尔维娅告诉我,“你母亲闭上了眼睛。我以为她睡着了,于是把电视转到一个说西班牙语的频道。结果,她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一副完全清醒却似乎十分困惑的模样。她对我说,‘他们说的话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那是个很吵闹的节目。因为完全听不懂那些声音,她还以为自己出了什么问题。接着,她又仔细看了眼屏幕,搞明白一切后,这才松了口气。她说,‘我知道了。我知道我为什么听不懂了,因为这是个西班牙语频道。’”
那天晚上在睡着之前,母亲问西尔维娅是否能“进去看看宝贝情况如何”。一开始,她只是偶尔流露出对父亲的关心;但几个月后,她就似乎更温柔,也更有保护欲了。
父亲回家后的第二年又开始出现尿路感染。以前在疗养院时,这个病便爆发过几次。那年12月,它再次复发,并迅速恶化。朱莉娅试图联系他的医生,却没成功。于是,她打电话给露辛达。在露辛达的建议下,她随即叫了救护车,将父亲送进医院。
朱莉娅说,他们抵达医院后,挂号处的那个女人并不怎么友好。
“她不想收治他。我提供了他的医保卡和医疗保险信息,她却看都不看一眼。这种事,我只在那家医院碰到过这一次。我不知道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只得不断地恳求她。
“‘你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里来?’她问。
“‘因为他病了。’我说。
“‘你怎么知道他病了?’那女人说,‘他甚至连话都不会说。’”
“我气坏了!当时,他可就在她面前。‘婴儿也不会说话,’我对她说,‘但他们感到痛苦的时候,我们都知道。’”
终于,那个女人还是不情愿地收治了父亲。为他诊治的医生证实,朱莉娅的判断是正确的。
父亲在医院待了三四天。感染被控制住后,照顾他的医生告诉我,就他以往处理类似感染的经验和这次发病的严重性来看,他建议父亲最好在出院后,每周都接受一次尿液检查。他说,从此以后,这项检查应该成为长期例行检查,如果再出现感染迹象,就要立刻服用抗生素。
朱莉娅把父亲送进医院时,曾给父亲的医生留言。但我们都不知道她到底要过多久才能看到留言,从而前来看望他。朱莉娅说,她认为医生应该出城了,所以她很可能无法到医院探视他。
父亲一回家,我就给医生发了份传真,说明医院建议每周进行尿液检查的事。她回复说没问题。我告诉她,露辛达将会很乐意接收样本。她说,这样的安排“令人非常满意”。
然而,这一行动方案并非由她提出,而是来自另一位医生,让我备感困扰。我也很困惑,在知道父亲病史的情况下,她却没能赶在这次导致父亲入院的感染暴发之前提出类似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