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斜对面的一间酒楼上,一位少年正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俊逸非常的脸上有一双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略带点不为人知的悠远,英气逼人中带了几分内敛,眼中的成熟却绝非这个年纪所有。
“阿耶,这两人似乎有些不妥。”少年忽然开了口。
他身边的侍卫面带疑惑的问道,“四殿下,这两人有何不妥?”
四殿下淡淡看了他一眼,“一般汉人对于突厥人多是避之不急,这两人年纪轻轻,却能和阿史那弘聊上这许多时候,再看他们容貌气度,显然不是出自普通人家。”
“莫非是前来探听消息的……”
四殿下的嘴角微微扬了扬,“谁知道呢,反正,”他若有若无的瞥了窗外一眼,“那也不关我的事。”
没过多久,包厢的门被人推开了。
几位侍卫匆匆走了进来,为首一位上前了几步,行了行礼,面色上却没有半点恭敬之色,
“四殿下,您怎么又出宫了玩耍了,宇文大人正在找您。”
四殿下已经换上了一副和刚才完全不同的神情,低下头唯唯诺诺道,“原来是王侍卫,是叔父找我,我,我知道了,马上就回宫。”
“那四殿下还不走?”王侍卫已经多了几分不耐烦。
“这,这就走。”四殿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害怕恭顺的表情,被王侍卫满意的收入了眼中,但是心里又不由有些鄙夷,宇文护大人的几个侄子里,也就是这个四殿下宇文邕最为平庸了,不过,这也是他能一直活到现在的原因吧。
这边,恒迦也好不容易将长恭带回了房里,刚将长恭放在床上,就听她传来了轻微的熟睡声。他不禁有些想笑,这么安静的长恭倒也是少见,抬眸望去,只见在淡淡的烛光下,长恭的额上微微沁着细汗,脸上带了一层娇艳的红色,美丽而不失纤细,纤细却不显柔弱,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样子,看起来竟然比一般女子还要动人几分。
不男不女的家伙……他在心里腹诽了一句,也不知道父亲大人为什么这么宠爱这个家伙。
就在他准备回自己房的时候,忽然听她在那里喃喃低语,“水,水……”
他正打算无视她,没想到刚起身,就被她无意识的拉住了衣袖,“狐狸,水,我口渴……”
恒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扯开了她的手,起身去拿了茶壶和茶杯。
他坐在床边,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正打算倒水的时候,不料她晕乎乎的一抬手,正好撞翻了茶壶,里面的茶水还不偏不倚的全倒在了她的胸口上。
这个家伙!恒迦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浑身湿乎乎的长恭,犹豫了一下,只得伸手去解她的衣服。
虽然不大情愿动手替她换衣服,但是如果让她生病的话,父亲一定不会饶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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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撩开了长恭的衣襟,手指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她的脖颈,手下只觉微微一凉,心里不禁有些惊讶,明明是个少年,肌肤却偏偏好似扶子花般清凉,仿佛是从月亮上落下的露水,在他的手下蒸发成含着微雨的浮云。
长恭若是个女子,必然是个祸国殃民的红颜,想到这里,他的嘴角边浮起了一丝促狭的笑容,手指轻扬,解开了长恭的内衫。
在看到内衫下的层层白色绢布时,他的手指僵在了半空中。仿佛有许多记忆的碎片在他脑中闪过,拼接,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恒迦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很快,又恢复了常色。然后,他一脸冷静的将她的衣衫重新系好,站起身来,快步出了房间。
一阵凉风掠过,带来扶子花开放的芬芳气息,也让他有些纷乱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一点,接受这个让他难以置信的事实。
长恭她——竟然是个女人?
这个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调皮少年,竟然是个女人?
如果没有猜错,恐怕连他的父亲也不知道这个秘密。
他回头望了仍在屋里沉睡的长恭,在短暂的犹豫之后,眼眸中掠过了一丝淡漠的神色,既然她不想这个秘密被揭穿,那么他也不必多管闲事。
就当作,他不知道这件事好了。
反正,这是她的秘密,与他无关。
当长恭终于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揉了揉额头,头,还有些微微疼痛,怎么回事?只记得昨天和恒迦一起去凤凰楼,然后遇上了几个突厥人,然后就喝了很多酒……
想到这里,她的心突的一跳,立刻低头查看自己的衣服,只见自己穿的还是昨天的装束,只是胸口多了一片淡黄色的茶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