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不敢扰了他的兴致,小心翼翼躬身行到龙案边,借着换茶的空档道:“是,奴才这就去。万岁爷,柳将军在门外候了好一会儿,奴才怕扰了万岁爷,便没通报。”
小皇帝兴致当头,也不以为意:“来的正巧,让他进来!”
“是。”平安躬身后退了出去。
柳卿云进门刚要行礼,小皇帝便从龙案后起了身,手中拿着卷试,一脸兴奋走到他面前递过来道:“不忙行礼,爱卿且先看看此文章,写的如何?”
柳卿云依言接过,一目十行扫了过去,看的也是心头一跳,最后看那落款处的名字,不禁喜上心头,脱口而出:“写的好!”
小皇帝哈哈大笑:“此等人才,若不能为朝廷所用,着实可惜!”
柳卿云目光落在名字上,悄然一笑:“皇上说的是,臣今日入城曾听了此人的传闻,还觉甚是有趣,臣想着这是个什么样性情的人,没想竟在皇上手中见到了。”
小皇帝双目一亮,倾了些身过来,“哦?传闻怎么说的?”
柳卿云笑着把那小二的市井流言说了一通,小皇帝听的畅怀大笑,正当此刻门外一人朗声而入:“将军说了什么,惹的皇上如此盛悦,也与老夫说道说道。”
柳卿云把手中的卷试递了过去,道:“大人可曾看过此篇?”
苏文谦只看了一眼,眼中的难色随即一闪而过,又递回给了柳卿云道:“此人有些才华,对国策亦有独到之处,可谓一针见血,只可惜……”
“可惜?”
苏文谦见小皇帝面有不快,心知皇上这番也是爱财心切,况且有柳卿云在场,便也不能当面拂了他的意。转而笑道:“可惜性情颇有些浮躁,还得多磨砺些时候。”
小皇帝从柳卿云手里抽回卷试,方想撇嘴,又收了回去,闷声道:“朕知事尚浅,听太傅的便是。”
两人又劝慰了一番,这才告退出来。待到转过回廊,柳卿云才出声问道:“太傅对魏贤此人有何看法?”
苏文谦奇怪的望了柳卿云一眼,见她面色平淡,便转头道:“你也对那魏贤有兴趣?”
“有所耳闻。”柳卿云笑道:“皇上正是年少气盛,爱才心切了些,我看那魏贤虽措辞锋芒却也是个性情中人,且又一心为国为民,放在皇上身边历练一番也未尝不可。”
苏文谦似笑非笑的望了她一眼,道:“贤侄说的轻巧,可曾想过这其中关节?”
柳卿云稍稍一愣,就听苏文谦接着道:“朝中上下都知皇上想借此番春闱广招贤纳士,皇上不信任他们,一味的想招纳自己的人马,让那些大臣们如何想法?若是真塞了个魏贤进来,以后是否还会有他人?那魏贤便是守在皇上身边,大臣们岂能让他过上一天安稳日子?”
苏文谦见她垂目沉思,叹了口气道:“莫说亲政,到时只怕皇上举步难行。”
柳卿云停下脚步躬身一拜:“小侄受教,大人说的极是,倒是我欠佳考量,幸得大人及时提醒。”
苏文谦摆了摆手,呵呵一笑:“棋艺老夫比不得你,为官之道你却与那魏贤一般,还得多磨砺些才是。”说罢,便迈步而去。
柳卿云抬头,嘴角尚挂着个隐笑,随即跟了上去。
二月十四,第二场考试结束。傍晚时分,柳卿云换了身常服,唤上萧尹,便出了门去。走时,苏凡烟只嘱咐她早些回来,也不过问其他。
两人骑马并肩而行,走了半响,萧尹才问道:“小爷,咱这是去哪儿?”
柳卿云眉峰一挑,笑道:“可还记得之前与你提过的魏贤?”见萧尹一愣,又道:“此时不会,更待何时?”
又穿过两条街,禄笙挑目望去,回头笑道:“爷,前面就是那家凤暖居。”
柳卿云杨唇浅笑,“走吧。”
行至凤暖居门前,眼尖机灵的小二便迎了上来,瞧二人都是素衣打扮,刚堆上的笑脸一僵,又瞥眼瞧见柳卿云腰间的佩玉挂饰转瞬就笑的比方才更甚。
“爷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伙计牵了马去,禄笙上前道:“我家爷不打尖儿也不住店,是来寻人的。”
小二面色一顿,犹豫着问道:“寻的是何人?我们这儿可没……”不等他说完,柳卿云便冷声道:“魏贤可是住在这?”
“哦,爷是来找魏先生的。”小二笑了笑,只不如方才恭敬,“魏先生方才从考堂回来,怕是累了,交代小人谁人来寻也不见。”
萧尹一听便乐了,笑道:“他怎知会有人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