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子,你再给我打一万块钱。”袁硕站在无人的楼梯口,左手举起手机贴在耳边,右手夹着燃着的烟,眉头狠狠的皱在一起,听着电话里的中年女人的方言。
“妈,我上次不是给你打了两万嘛,怎么的,花完了?”袁硕同样以方言回复着,语气里有些不满。
“我给你姐姐买了房子咯。”中年女人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袁硕吸了一口烟,把烟头扔在地上,狠狠的踩灭:“她不是嫁人了么!干什么还要你出钱买房子?”袁硕不再说方言,换成了普通话。
“你姐夫不是不好过嘛,跟你一样好那么一赌。家里都没什么钱可花咯。”
“别他妈拿那玩意儿跟我相提评论,我给你打五千,你别再给她们一分钱,再给,我一分都不会再给你。”袁硕说完便快挂了电话,原本阳光帅气的脸上满是怒容,一脚踢在墙上,嘴里嘟嘟囔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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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身房内,一个褐男人穿着短裤,露出健硕的上身,手上戴着拳击套,用力的一拳一拳打在沙袋上,全身早已被汗水打湿,顺着曲线慢慢流下来,男人满脸怒容,看得出来,他在泄,一个人泄。直到身上的力气都用完,男人大口喘着气,靠着墙根坐下,头靠着墙,有些苦涩的笑了笑:
从小都是这样,他只记得自他生下来,就是在母亲棍棒下长大的,姐姐犯了错打的也是自己,姐姐什么事儿也往自己身上推,自己也甘愿傻乎乎的当替罪羊,每天被母亲打骂,事后,姐姐不但不愧疚,还觉得理所当然的叫他做这做那。他恨过,恨为什么不生在那样重男轻女的家庭里,现在呢,母亲每天好生养着姐姐,希望姐姐能嫁给有钱人,为家里带点财富给自己争光,自己从小学习不好,母亲从来不指望。那时候,男孩子的叛逆期,自己索性自甘堕落跟着社会上的人混着赌博,不再上学也不再回家,却没想到自己母亲从来都没有找过自己。后来呢?都以为姐姐嫁了一个对她好的男人,婚后却对姐姐打骂不休,好赌嗜酒,有好几次,自己都在想:活该,索性让男废物打死得了。可自己还是去教训了那男人,那男人连声保证不再对姐姐动手,姐姐非但不感谢,还骂自己为什么下手那么狠,说自己没良心。自己家的房子低了债,就住到母亲的房子里,还把母亲和自己赶出来。自己带着母亲来到大城市,本想好好找份工作,却抵不住一次赢钱的机会,贪欲使他继续赌下去,越赌越输,越欠越多。如果不是那天被追债的时候碰到秦之别,估计现在自己和母亲都已经被打死了。那天晚上,打雷下雨,母亲害怕的快要叫出声,自己连忙捂住她的嘴让她别出声,静静地等着他们找不到而放弃离开,却没想到等到了一双被雨水淋了一点的高贵黑色皮鞋和一双精壮的双腿,他始终记得那晚上,他抬起头看着眼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冷酷男人,他的气场他的眼神,是他最佩服的气场和眼神。
“在这儿干什么?”他看着眼前蹲下的紫黑色头,一脸痞子劲儿的男人一脸玩味的笑。瞥了一眼身后瑟瑟抖的母亲,骨骼分明的手指指了指女人:“带着老妈出来要饭?”
“没。。。没有,我没钱还钱。我。。我不要。。不要饭。”那个时候的自己可真是怂到极点,看着那样地痞样的男人就腿打颤。
“哦~原来是个欠债的。啧啧啧,看你年龄还小着呢吧,没钱还赌,不自量力。”男人抬头看了一眼一直冷着脸站在一旁的男人,“老大,要不要这小子啊,刚才看起来很能打的样子啊。咱们公司刚起步,需要这么个人。”
“给你两分钟。”冷酷的黑男人一脸不耐烦的瞥了一眼蹲在地上的男人,看了一眼浑身被淋湿的少年,一只手插在兜里,看着远处。
“起来,跟我回去。钱,爷替你还。”
他拉着母亲坐上那辆宾利的时候,偷偷瞥了一眼对面低头冷着脸看文件的黑男人,又看了看自己和母亲身上湿湿的已经弄脏了真皮皮椅,心里有些害怕。
后来,他跟着两个人做事,得到第一笔工资的时候他就把母亲送回了家,并答应每个月给她寄些生活费。可现如今她每次给自己打电话就只有钱钱钱,他有些烦。现在的他已经负债累累,因为姐夫的原因,要债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找到了自己头上,还说什么不还钱就卖了姐姐。当时他真想说:赶紧******卖了。但介于母亲,他一直容忍容忍,替姐姐还着钱。
袁硕有些痛苦,后脑勺磕着墙面磕了几下。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设计总监的工资也就只有1万3,他需要缴房贷生活还债,现在的他已经很疲惫。
手机响起,袁硕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有些恶心嫌弃的皱了皱眉,看着一直响个不停地手机,不情愿的接起来:“什么事。”
“袁硕,让你寄钱是不是没听见啊,寄5ooo,够谁用!”电话那边传来女人的嚷骂声。
袁硕忍住想摔手机的冲动,不耐烦的低吼着:“我寄5ooo是给妈的,关他妈你什么事儿。”
“袁硕,你一个在深圳工作的人,每个月给老母寄5ooo,你也好意思?”
“老子寄的是给我妈的生活费,谁知道你和那孬种不要脸的非要分。”袁硕早就不再当她是姐姐,他情愿他没有这些个家人,在他心里,苗朗和秦之别才是家人。
“袁硕你翅膀硬了是吧?!我是你姐!”
“我姐?我他妈宁愿连妈都没有,你怎么还跟你那个孬种在一起,还不离婚?不怕哪天拖死你?”袁硕冷笑的嘲讽着她,跟以往只会认认真真做事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袁硕你再说一遍试试!!!你个不孝子!!”
“不孝子轮不到你说!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再跟我嚷,你那窝囊废的债现在是我在替你还,你他妈再说一句我立马叫那些人卖了你。不信就试试看。”袁硕有些狠的说着,恨不得下一秒就立马把她当做那个沙袋。
“你你你,你给我等着!”
袁硕放下电话,突然感觉自己完全没有为自己活过,2o几年了一直都在为别人活着,真的好累。他知道一会儿,母亲就会打来电话说教自己。
他觉得烦,真的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