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翼看了这跪在地上之人,那肃色的脸立刻冷笑道,“果然长得狐媚,难怪他们要为你动手。”
宋夫人在一旁道,“子清行事二叔公素来清楚,绝非冲动之人。连累二叔公被皇上责骂,真该将这丫头杖责百次。”
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胭脂才知晓这二叔公今日下朝后,便和厉公子的爹厉尚书一起被皇上留下,重骂了厉尚书。二叔公虽知皇上并非责骂连家,但是皇恩浩荡,连枭却惹了这事,便来罚他,宋夫人求情之下,便将脏水全泼在了她的身上。
胭脂知道此时辩驳也毫无作用,这偌大的厅堂,这偌大的连家,又有谁会为了她,说上一句公道话……
没有,能靠的,只有自己罢了。
这个道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坚信。
真假难辨步惊心
胭脂睡得浑浑噩噩,几次在梦中惊醒,睁眼看去,月色依稀透过柴房照入,印在她那略显苍白的脸上,涂添了几分凄美。
她微微挪了挪身子,臀后的疼痛便不可抑制的蔓延全身。她咬着牙,将那痛意强忍下去。
足足二十板子,下令的人毫不留情,下手的人毫无情面,每一棍,都是用了十成的力气。她未落泪一滴,因为无人会同情,无人会怜惜,只能磨灭了自己的志气,那泪水又有何用。
冷,冷的她蜷缩了身子也寻不到一丝温度。
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就这般死了的好,或许来世能投个好人家,再不必挨饿受冻,再不会被辱骂痛打。
这念头刚浮起片刻,又被她嫌恶的驱除了。
她要活下去,好好的活着。
月色静静游走在这晦暗的柴房中,寂凉而冷得彻骨。也不知是几更了,外头听不见一丝声响,若是夏日还有虫子鸣叫,如今真如入了阿鼻地狱。
她爬到角落处,尽量躲开那从门缝刮入的冷风,将旁边的稻草覆盖在身取暖。困意阵阵涌上,每每将要入眠,她便将自己掐醒,带着伤在这样的天入睡,怕是一觉过去,便再也醒不来了。
她不要死!不能死!
越是这般想,心中便越是酸楚难忍,泪顺颊而落,抹了去,又流。
她只是想起一件事,连枭每件事都想得那么透彻,总不会没想到他这么做,是将她置于难堪之境。
少女的芳心易动,却又被轻易敲碎。
她果真不该对那冷血之人有半分感情。
屋外传来细碎轻巧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听得真切。胭脂忙擦了泪,盯着木门。
“胭脂……胭脂?”
胭脂心中浮沉,是苏洛心的声音。她未曾想到第一个寻来的人竟会是她,但想到她今日与连枭畅谈欢快的面容,妒意丛生,忍了声未理。
“胭脂啊,胭脂你在里面吗?”
门轻轻被叩响,声音忽然有些焦急,“你千万别睡啊,这么冷的天。我求姨母放你出来,她把我骂惨了。我明天就去找连表哥救你,记得别睡啊。”
胭脂眼眸微动,应声道,“表小姐。”
贴在门外的苏洛心长松一气,“你等我,我找个机会去搬救兵。”
“千万别。”胭脂咽了咽喉,佯装着精神满满,“夫人知道又得骂你了,夫人说了,明天就把我放出来。你如再去寻少爷,少爷又跟夫人杠上,恐怕胭脂又会受到责难,您若真想帮我,便装作什么事都不知晓。”
苏洛心恍然一声,“原来如此,那要是明天这个时辰姨母还不放你,我再去寻连表哥吧。”
胭脂笑了笑,在这幽暗的柴房,那月色与她的笑一比,也是煞色半分,“表小姐快些回去吧,待会要是护院见了你,禀告了夫人,就坏事了。”
苏洛心听了,也微慌,“那我走啦。”
“嗯。”
听见那脚步声渐远,胭脂冷冷一笑。若真是关心她,又怎会要想着法子把她从连枭身边挤兑走。她虽对连枭心冷,但他的家世却能让她摆脱困境。宋夫人再怎么不喜欢她,只要熬些日子,等她魂归了去,自己便也自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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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胭脂被谎称染了风寒回了家中,今早不见她,连枭便多了个心,知碧落与她交情甚好,便问道,“胭脂在何处?”
原先碧落还在迟疑着如何开口,如今见他先提,眼眸已红,跪地道,“少爷救救胭脂。”
连枭听她说了昨日的事,默了默,如果此时去母亲那寻她,余怒之下,极有可能再被迁怒,对胭脂也是不好,便淡声说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