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地接受着四哥的宠爱,然后也一心一意地爱上四哥了吗?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娶了潋滟入府,其实额娘说的对,是应该多娶几房媳妇添些子嗣。既然想得到的得不到,娶谁、娶多少也无所谓。于是我又答应娶她的妹妹,那个与她有些相似的十四岁女孩。可是我没想到四哥竟然没有反对娶她另一个妹妹入府,那时候我是真的不明白四哥的心思了,只是担心她会怎样。
她打扮得风情万种登台祝寿,眼神妩媚地在空中游移,我却看到她的眼睛里其实什么也没有,那妩媚亦不过是假象。当她和潋滟在前排经过去谢恩的时候,我看到了四哥紧握的拳头,既不愿她展露于外人面前为何又要伤她?心里只为她不值。
她流产失忆了。我难过也高兴,她终于不会记得伤心的理由了。她虽然大病初愈,但仍旧神采奕奕地跟着出巡塞外。她下水抓鱼、她在比武时兴奋得大喊大叫、她把西瓜摔碎了直接吃掉、她和其木格针锋相对,然后带着胜利的笑看其木格气得青青紫紫的脸,我知道她在为潋滟出气。
十八弟病了,她像照顾自己孩子一样照顾他,带着他去抓萤火虫,给他讲萤火虫的故事,给他做萤火虫灯笼。萤火虫灯笼微弱的光芒照得她的脸很柔和,蒙着一层淡淡的忧伤。不过她仍旧是笑着陪在十八弟身边。
忽然有一天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走起路来飘一样,像一个游魂。她飘到十八弟停灵的帐篷,流着泪唱歌,幽幽地说话。她这么伤心也许不仅仅是因为十八弟的死。她让十八弟永远离开这儿,似乎在说她自己,她的心被四哥伤透了吗
回京之后忽然而来了许多变故,皇阿玛革了我的爵位,将我交给议政处,我不在乎,只是怕额娘忽然受了惊吓承受不住,这些年来她已经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东西。那天晚些时候额娘宫里有人偷偷传来了消息,额娘无事,因为她在。于是我便安了心。
等到十月底皇阿玛恢复了我的爵位放我回府,九弟、十弟、十四弟给我压惊。席间偶尔提起她,几个弟弟都有些唏嘘。九弟说她失宠了,十弟说她跟四哥拧着呢,十四弟说没听说过女人敢跟四哥顶嘴。我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动,她终究爱上了四哥,所以才会失落会难过。
十一月的时候潋滟去看她,回来有意无意地跟我说她在看天参道、在苦修。爱上了也不会妥协吗?在这样的府第里为何不学会弯腰低头,为何还要这样倔强。
忽然有一天老十三请兄弟们赏雪,优哉游哉跟她学的,心里便放松了些,即使苦修她依然还是会认真过自己的日子,这才是她。席间,四哥的脸色不是很好,更加少言寡语,脸冰冷的可以。忽然想到,四哥也在拧着吗?
年后她的女儿晋封了和硕公主,一步登天。她却离开四哥府里搬回了西郊的园子。此后便没有任何她的消息,我常想她还会回到以前的快乐生活吗,她的心还会像以前一样没有任何牵挂吗,也许她会的,因为她是去留无意的白罗。
再见她是在皇宫里,她踹掉了鞋底,坐在地上,皱着眉头。快步走过去扶她,她拒绝了,自己挣扎着起来却又一个趔趄,还是这样倔强。看着四哥抱着她远去的背影,我转身欲走,其木格在旁边说道:“那个真是四爷吗?”是啊,那个真是四哥吗?
二月的时候潋滟去看她,说她摔断了腿。其木格被她驯服了,还给她剥橘子吃。我听了想笑,她这个人似乎是天生的欺负公主、郡主的毛病。不过她还真的是很开心很认真地生活着。四哥搬去西郊了,风雪无阻。不多时日她被称为狐狸精。这个称号让老九、老十、老十四哈哈大笑,他们说没见过这么没有风情的狐狸精。我微笑,在爱她的人眼里她的风情胜过狐狸精。四哥当众拒绝了皇阿玛的指婚,为了她。四哥说她跳楼摔断了腿,众兄弟都惊讶不已,我却知道她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以死威胁别人,因为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她都会努力笑着活下去,因为她倔强,笑给别人看也笑给自己看。
去四哥的园子接潋滟,本不必亲自去,却克制不住想看看她的想法于是便去了。之后常常后悔为何当时要去那里,如果不去就不会听到她的心里话,就不会知道她的心里只装得下四哥一个人,就可以接着自欺。可惜,凡事都没有回头路。
她成了妒妇,万寿节她来宫里跟额娘诉苦,不小心摔了额娘心爱的茶具。当额娘轻声说想看看我们被女人揍的时候老十的茶杯掉了,我的茶杯倾斜了些洒出些茶水。额娘说她没想明白在钻牛角尖,那一刻我居然希望她永远都想不明白,这不应该是我的想法,我是温厚而善良的人,不应该有这样不良的想法,也许我真是她所说的混蛋,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她毕竟是聪明人,虽然用了半年多的时间,不过她还是想明白了,当她众目睽睽之下对四哥说“下辈子”的时候,入口的酒呛得心微微疼了。她自然不会知道这些,她的眼睛里、心里只有那一个混蛋。看见四哥满脸笑意我只觉得刺眼。
敏芷过世,她一身缟素,面色平静却掩不住眼睛里深深的悲伤。四哥陪她出塞避暑,便时常看见她和四哥并排或坐或立或行的身影,转身不想去看,却还是想知道她的伤心有没有少一些。
潋滟走了,说要去想想清楚。潋滟一直都知道的,却聪明的不说一句,想清楚吗?我想的清楚,可是却没有力气将那戒指拿起来扔掉。潋滟曾写过这样一段话,只看了一遍便熟记于胸。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候。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当你走近,请你细听: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朋友啊,那不是花瓣我凋零的心。”
潋滟是那棵树,可是我无能为力,因为我和潋滟一样,都是长在别人必经的路上。从我身边经过的是那个叫做白罗的女子,她经过的时候只留下婉转的歌声,却从不曾回头看一眼。
………【番外康熙五十四年颜庄】………
百合、暗香等人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走着,眼睛不时看向黑乎乎的窗户。
“百合,主子这回惨了,闯大祸了。”暗香小声地说道。
“是啊,自四十八年以后我就没见过咱们爷这么难看的脸色。”疏影接话了。
“好了好了,说这些有什么用?老天爷可保佑咱们主子吧!”百合说道。
“我难啊,主子老虎嘴上拔毛,难怪爷生气。”暗香说道。
“拔都拔了~~”百合说道。
屋内。
~~咕噜噜~~
~~咕噜噜~~
“要打要杀给个痛快话吧,就算要饿死我,也说明一下,这样我会死的比较瞑目。”某个豁出去了声音,不行了,她饿得都反酸水了。
没声音。
“到底要怎么样啊?”从中午坐到现在晚上九点,她的腿啊~~
没声音。
“唉呀~~我不就是出去走了一走嘛,至于反应这么大啊~~”颜紫萝接着说。
没声音。
“拜托,求求您,弄出点动静行吗?”颜紫萝翻眼睛,就说他应该出家当和尚去,打坐肯定没问题。
~~砰~~
有动静了,茶杯扔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