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转身的瞬间,视线里好像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述回头看过去。
不远处,碧蓝的天空几乎与宽阔笔直的海岸线融为一体,金色的沙滩上滚起薄薄的浪花,而天水相接的尽头,颀长的身影伫立于此,似乎正低头寻找着什么。
沈述愣了许久,忽而拔腿朝那人跑过去。
海风呼啸,吹在脸上带来几分潮意。
沈述走近,看清了。
确实是暮折晚,他脱了鞋袜,裤腿卷起至小腿,手里还提着只小铁桶。
他忽然看到了什么,弯腰捡起来那东西,手指扫过粗粝,似乎在努力把那东西擦干净。
沈述仔细一看,是一枚生蚝。
十月底的海水已经泛着一丝凉意,暮折晚裸露在水中的脚踝连接着脚背已经泛起一层冻红。
沈述不禁瞪大眼睛,瞳孔不住颤动着。
奇怪的情绪涌上心头,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愧疚。
他疾步走过去一把拍掉暮折晚手中的生蚝,暮折晚看了他一眼,又委身捡起生蚝重新擦拭着。
“你脑子让门挤了?冻出点毛病谁养你?”沈述呵斥道。
“你不是想吃海鲜粥。”暮折晚将生蚝扔进铁桶,继续往前走。
“我就是说说而已,故意惹你生气的,你干嘛当真。”沈述越说声音越小。
海风好冷啊,吹得眼睛又凉又湿。
暮折晚看着他:“那你想吃什么。”
“我……”沈述哑言。现在让他说,他也想不出来啊。
见他不回答,暮折晚继续提着桶往前走,微垂着脸,视线细细扫过每一片沙滩:“鲍鱼只有在有礁石的地方才能找到,所以用生蚝代替可以么。”
“你别捡了,不然他们又要说我了。”沈述急了,拉着他使劲往回拖。
“他们说你什么。”暮折晚皱起眉头,问道。
“说我只会惹你生气。”拖不动人,沈述只好蹲下身子随手捡几个空贝壳往桶里扔,“好了好了够了,回去吧。”
暮折晚将空贝壳捡出去,道:“再等我一会儿,还没捡到虾。”
沈述不禁怀疑,到底是谁在气谁。
“老公。”他咬着牙,弱弱叫了声。
暮折晚捡贝壳的手猛然顿住。
“我饿了,我胃痛,我们回去好不好。”
暮折晚怔怔看了他许久,忽然发出一声轻笑。
他牵起沈述的手,晃了晃:“好,但是没有虾,不许生气。”
沈述举起右手做发誓状:“绝不生气,谁生气谁是史努比。”
两人手牵着手,穿好鞋子,漫步于宽广的沙滩上。暮折晚举起小桶给他看:“我捡了生蚝还有扇贝。”
“好好好你最厉害。”沈述翻了个白眼。
经此一事,沈述发觉暮折晚不知是道行太深还是真没脾气,首先没脾气不等于品行好,但无论如何,现在应当改变战略。
如果不是激怒他而是唤醒他心中为数不多的良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