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都是因为你一直抱怨包袱太重,所以我才想把东西吃掉一些好减轻你的负担。”那可是她的一番好意。“再说,人家禁不得饿嘛!我若是不吃得饱足些,万一和那些山贼打到一半就没力了,怎么办?难不成还指望你伸援手来救?”
“那可难说,世事一向没个准。”她呀,门缝里看人,简直把人瞧得死扁!老天保佑,就别真有要他伸援手的一天,否则非教她尝尝苦果不可。
“就凭你?!”她掩嘴咯咯直笑。
“别以为只有拳头解决得了问题,有时候这儿……”他以食指轻敲脑袋。“才是胜负的关键。”空有蛮力,不如运用智力来得实际又聪明。
总而言之,那群山贼没碰上夏侯熙算他们造化好,否则光被她气都气死了,哪还用得着动手拚个你死我活?
蓦地,一声饱含惊吓的尖叫介入了两人的舌战中,乐得夏侯熙是一马当先的冲向声音来源,而左敛言则是提步紧追在后,深怕她会跑出视线范围。
刀起刀落,利刃嗜血,勾勒出一幅殷红血月。
“你没事吧?”刁翊收好刀,俯身问着显然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女子。
“没……没事……”陆思齐瑟抖着不胜娇弱的身子说,一排贝齿仍不住打着寒颤。
“此处并非久留之地,我们得快些离开。”刁翊一边说着,一边动手搬开倒卧在她身上的沉重尸体。
没人知道那天杀的山贼到底还有多少?如果再来上四、五十个,他肯定没把握能平安将她送离这儿,到时“刁翊”这两个字不只得倒过来写,江湖上人人敬重的刁二爷,更是得鼻子摸摸的提早收山去也。
“二爷,幸好您及时赶回,否则我……”陆思齐努力表现出坚强,却让眼角的一滴泪水破坏了。
盛满畏怯的幽怨墨瞳,一瞬也不瞬地死瞪着那把就插在身畔不到半步的森森白刀,陆思齐知道自己是宁死也不愿受辱,然而,生死一瞬的恐怖滋味,仍令她胆散魂消、心有余悸,连遭逢家变时都不曾掉下的泪,却在此刻无预警地决堤。
被她这么一说,刁翊那张粗犷的脸,立刻跃上抹不相衬的红潮。“你快别这么说,其实是我不对,是我不该留你一人在这儿让可恶的山贼有机可乘。”
哎呀!他刁翊是个天生就拿女人没辙的大老粗,更何况现在是要他去安慰一个眼泪掉得比闹水灾还严重的女人,这不啻是要他的命吗?
陆思齐不语,只一迳掩面嘤嘤低泣。
“你、你别再哭了!要不,我真不知怎么安慰你好?”慌着一颗向来天不惧、地不怕的心,刁翊请老天爷让她快快恢复正常,否则下一个得失心疯的人会是他。
然而大老粗就是大老粗,连劝人收泪都粗声粗气的,以致本是一番美意,落在来人耳里却成了另一回事。
“大胆山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良家妇女!”御风而至的夏侯熙劈头就是怒声娇斥。
好喘,可是不打紧,因为她已经成功地将这句反复练习很久的话顺利说出,并以威风凛凛的姿态站在这恶贼的面前,种种表现堪称完美!呵,这可是她迈向侠女之路的重要第一步呢!
不会吧!还有山贼?
“在哪?在哪?”刁翊抽出刀,忙着勘查四周,到处找寻山贼的踪迹。
陆思齐骤然噤声,戒慎戒惧地等待着山贼从四面八方涌来。
哇!这山贼长得可真是令人望而生畏、不敢恭维,然眉宇之间竟有股不怒自威的王者气势,可惜哟,却是个恃强凌弱的山贼。
“不就在我眼前!”他是故意在装傻吗?还是山贼天生都比较笨?
眼前?!
“有吗?”怪哉,怎么他就没瞧见半个鬼祟人影?
呵!这山贼竟有着她梦寐以求的虎背熊腰,以及傲煞众人的强健体魄,可惜哪,却是个专掳良家妇女的淫贼。
“别再继续装淳良了,咱们都心照不宣的知道那个山贼——就、是、你!”夏侯熙素手一指,山贼身分立即道破。
“我?!”雷霆一吼,天地为之震动。“你说我是山贼!”刁翊当她疯了般地狂笑着,心底一口高提的气儿,瞬间落下。
还好,这下不用拚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