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们一天,一天的成长,友谊依旧是那么好,然后有一天,爷爷突然对他说:“也不知道我的金孙,和随家的知意,在音乐攻击力上那个厉害。”
他的父亲骄傲的说:“自然是我的溪节。”
爷爷非常平淡的摇头:“我看不见得,若是溪节比知意厉害,我怎么看我家溪节对他百依百顺着,你知道他的脾气,若赢不过他,他怎么能服气呢?所以,我觉得还是随家的知意要厉害的多。”
是呀?到底是谁厉害呢?以前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钬溪节找到随知意提出了决斗,接着他受伤昏迷,昏迷的一刹那,他看到了躲避在暗处的爷爷,他依旧带着那么,那么慈祥的微笑,但是,他看到了他手里的“暮鼓”。
暮鼓,是爷爷一直藏在袖子里的一件微型小医器,以前他总是想和爷爷要,但是爷爷总是摸着他的头笑眯眯的说:“等我的金孙长大,全世界爷爷都送你给。”
每次听到这样的话,钬溪节的心中总是得意的,虽然他很少把那种得意露在脸上。
他跌倒了,接着进入了奇妙的昏迷状态,他什么都能听到,他根本没有被打伤,他只是被有些人击晕后,注射了某种肌肉麻醉剂。但是那些人显然低估了他身体抗击麻醉的能力,他什么都听到了。
爷爷的说话声,随家爷爷的哀求声,老祖宗说琴岛主计划的时候,他们在他面前既无忌惮的说着坑害他最好朋友的丑事,而他,竟然是这件阴谋的最大帮凶。
他听到随家爷爷的反抗,他拒绝那么做,他大喊着:“吱吱已经没了,你们还要害我的知意,除非拿了我的命去。”
接着,他听到了威胁,各种各样的威胁,丑恶的威胁,无耻的威胁,他都不敢相信,他最最亲近的那些人,那些给他世界上最温暖笑容的脸上,那些总是赞赏他的嘴巴里,竟然可以说出那么多丑恶的话。
那一夜,天黑的影子都看不到,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他在夜里穿行,他摔了一跤又一跤,他□着双脚,双脚鲜血淋淋,那夜的凉风一直透过他单薄的衣衫,灌进他的肺,他的心。
然后,他终于跑到了那个悬崖边,他看着那些人把知意丢下去,那夜,特别的黑,但是他看到随知意竟然看着他笑,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要笑……
“溪节,想什么呢?”奉游儿拍拍钬溪节的肩膀,他吓了一跳的回头。
“啊?”钬溪节叫了一小声。
“我说的话你可听到了?”帝堂秋无奈的看着他。
“什么?”钬溪节没听到,只好问一次。
“哎……我是说,我们要办一所不大的学校,我们希望你成为那所学校的校长,为我们的梦想培养更多的第三方乐医。”帝堂秋看着钬溪节说。
学校
钬溪节轻轻抬起头,看着帝堂秋和奉游儿,轻轻摇头,一言不发。
“没事,那件事情并不着急,我带你去看看,我们刚买了地方,学校正在修建中。”帝堂秋并未劝阻钬溪节,他只是邀请他去看学校。
一辆公共汽车停在路边,钬溪节有些惊讶的看着帝堂秋冲它打招呼,他们从口袋里拿着一张卡,在车门上划了一下,机械声木木的传来:“已付费!”
钬溪节没有那张卡,帝堂秋只好刷了两次卡。当然,刷卡也是正常,钬溪节惊讶的是,不管是奉游儿也好,帝堂秋也好,他们活得很随意,即使身上穿着最最昂贵的衣服,但是他们依旧坐着公车,公车上没有座位,他们便拉着吊环站着。
有几位年轻的少女,正站在他们不远处,胆子大的,就明目张胆的看,胆子小的,便羞怯怯的看,钬溪节觉得身上有种东西正慢慢回来,他说不清那是什么,但是,他受到了那些爱慕眼光的鼓励。
没人去注意他们身上的高档衣服,有些东西过于高档了,反而返璞归真了。
自从上次在明灿灿那里出事,帝堂秋就不再穿那种把记号放于外面的牌子了。
“真没想到,你们会这样的生活。”钬溪节叹息了一句。
公车到站,这里是一个大站,许多乘客下车,空下不少位置,奉游儿忙不迭的跑到最后一排,愉快的打招呼:“快来,快来,这里有座。”
钬溪节坐在好友的中间,空气里的味道是他这十几年所熟悉的,廉价化妆品味,劳动者的汗酸,头油味,这些味道夹杂敞开的公车窗户吹来的灰尘和泊油路上的车位烟。
没有乐盾,没有侍卫,没有随从,没有亲随,他们很自由的坐在那里,很自在,很习惯,仿佛生活在此,天生如此。
钬溪节很惊讶,这些年,他想过无数次自己所承受的东西,他认为,那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东西,他在折磨自己,因为自己的罪孽。
“你看什么?”帝堂秋冲他笑笑。
钬溪节轻轻摇头,笑了下:“我很羡慕你们坐车免费。”此刻,他的语调里,竟然多了一股子,许多年之前,他爱带的那股子调侃的味道。
“回去,叫克羌给你办一张,还有医保卡,你的手,我们准备找专家帮你会诊下,鱼悦说有一种好药可以缓解,虽然,这些关节已经变形,但是,你是不是考虑转下医器呢,有些医器对气的要求比手要多。”帝堂秋建议。
钬溪节依旧不说话,他看着窗外,那些景物一直在倒退着。
“那边是最新的综合医院,除了吴岚那家斯兰第一医院,这里将会是吴岚第一大的医院了,那边,那边是祈兆最新的商业步行街,有十二公里长,那里现在所有的铺位都定完了,咱们家的四海,一口气包了半条街,接着三倍价分租出去。那个家伙,其实……做乐医还真是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