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景善若小心地探手,挑起书册一角,触手处并无热度,将经书拾起翻转过来查看,封底也无焦痕。
她想了想,转身将油灯取了过来,去掉罩子,再把那经书卷起,就着火苗点燃。
然而,纸页在火中却毫无燃烧之态。
--仙家的东西,果然没那么容易销毁的么……
正想着,一只大手突然从她耳侧划过,伸向经卷,从她指间轻巧地将道经拽了去!
“……唔!”景善若一愣,刚要惊叫,就被人捂住了嘴。
灯盏落在席上,熄灭了,顿时只余火盆的黯淡红光照明。
条件反射地,景善若挣扎起来,试图掰开对方的手,但不管怎样努力,她也无法撼动分毫!情急之下,她伸手去够那火盆的边缘,也不顾滚落的炭火烫着自己,掀住盆子就往身后砸。
她身后的人出声了:“当心!”
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的同时,对方扬袖拂过,将暗红的炭块从她视野中扫了出去。
景善若听出了来者的声音。
“百川?”
对方像是被砸伤了一般,飞快地缩回手,退开。
景善若回头,在一片黑暗中寻找对方的所在。
“是你么?百川?”
对方像是打定了主意,坚决不再出声了。
景善若黯然道:“你……是来取回经书的么?我原本也是不想再留着的……啊!”她不慎踩到自己刚丢过去的炭盆,立刻重心不稳,跌了下去。
跌进一人怀里。
景善若顺势捉住了他的衣襟。
“……”那人似乎无声地叹了口气,就着接住她的姿势,盘腿坐下,然后将她推开。
景善若皱眉,松手。
她十分确定自己面对的是越百川,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她不想再问第二回了。
此时越百川却出声道:“为何企图烧毁经书?”是质问的口气。
景善若沉默片刻,幽幽地回答说:“……以为你不要了。”
越百川问:“你如何得到此经?”
一愣,景善若轻声道:“是……越百川所赠。”
“既是你夫婿在世时所赠,便应收藏妥善才是。”越百川平静地说,“此经文乃本道君气息所就,你不可再起毁坏经书的念头。”
“在世”二字,听得景善若心中难受。
再这么下去,她真要将越百川视作已故之人?
她说:“神仙亲自来了也好。这卷经书原本不是凡间的东西,就请神仙带回天上去吧。”
越百川道:“是本道君前身赠出之物,岂有收回之理。只望夫人保管妥帖,不落恶人之手。”
“……”景善若无奈地扶额,“神仙这是什么话,我哪里有那本事保管仙家之物?便是前一个月中,已有多少修道之人觊觎此书,更兼妖物相欺,防不胜防啊!”
越百川没有回话。
景善若挺直了脊背,严正请求道:“此经书于我毫无用处,只是负累,请神仙就此收回了!”
“负累……为何呢?”越百川再开口,气势已弱了些许,“你夫婿所遗之物,又是独此一件,难道不应百般珍藏么?”
景善若道:“若是两人还有情有意,自然以死相护。”
越百川不言语。
景善若也在黑暗中默默注视着他应在的位置,不做声,等他自己想清楚应该怎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