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二小姐请坐。”司徒明锐倒也好说话,见庄书兰屈膝,立即开了口。庄书兰这次没听出他语气里的戏谑,正欲开口道具谢时,司徒明锐又开口了:“庄二小姐似乎有些不屑于看本官一眼呢!从一进门开始,就始终未下眼以待过。”
庄书兰立即收回刚才的那句‘司徒明锐好说话’,还以为他不刁难人了,结果重头话是留在后面哪!
“埋着头做什么?地上有金子可以捡吗?”庄德懿带着嫌弃,“下不了厨房也就得了,连个厅堂也上不了,将来还有胆量上朝面圣?”
忍!忍!可真的快忍无可忍了!“爹,兰儿的资质兰儿知道,兰儿从未想过要考取功名。”庄书兰抬头,一派平静地回复着,“瑶姐姐是天生出任的料,爹何不让瑶姐姐早日考取功名?您这样每日训斥我,我也不见待能长进多少能耐,您又何必让您每日生气呢?”话一说完,庄书兰就后悔了,第一次当面对着庄德懿说这么重的话,只怕厅里除司徒明锐外,其他的四人都会大吃一惊吧!可是,今天的心情本来就不好了,又被他们一人一句地呛声,饶是圣人,只怕也有发怒的时候,何况庄书兰还不是一圣人呢!
“你……”果然,庄德懿气得面色发紫,他没料着一直很安静的小女儿,居然敢回嘴!
见庄德懿脸色突变,庄书兰又赶紧低下了头,顺着眉眼道:“爹,兰儿并不有意要冒犯您,只是,兰儿想说出心里的话罢了。”紧接着,又抬头,面向司徒明锐,面色平淡,“谢司徒大人。”这句话就是刚才的还礼——一穿上礼,行这么长的时间,庄书兰实在不愿意啊!
谢完礼,再低着头,坐到司徒明锐左下手的旁的椅子上,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当一个隐形人。而此时的厅子里,却各怀心思地陷入一片沉默中。
“哈哈!”司徒明锐首先打破这份沉默,笑呵呵地面向庄德懿,“丞相啊,令二千金还真是心直口快啊!”
“哈哈!”庄德懿也打着哈哈,缓着场子的气氛,“司徒大人见笑了,老夫教育失败啊!”
“怎么会呢,二小姐憨直可爱,加以时日,定是可塑之才!”
“见笑见笑!老夫对瑶儿的期望还更大一些。”庄德懿笑眯眯地摇了摇头,“司徒大人,您难得到寒舍一次,让寒舍蓬筚生辉,老夫已经备下粗茶淡水,还请司徒大人莫嫌弃才是。”
庄书兰听着这番客套的说词,忍住了嘴角的笑意,同时也不解刚才的那一幕喝的是哪一出戏,难道庄德懿当着一个外人的面训斥她就不怕丢脸吗?要知道庄德懿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哪!
“丞相的好意司徒心领了。”司徒明锐站起身,也不揖首,“本官还有公事未处理完毕,就先行告辞了。”
“公事要紧,那老夫就不留司徒大人了。”庄德懿起身笑着道,同时大夫人、小夫人、庄书瑶和庄书兰也站起了身。
司徒明锐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立即抬脚走人,只不过在走过庄书兰的身旁时,一直噙着笑的他别有深意地瞧了她一眼。只可惜,庄书兰一时在想刚才那出戏的原由和目的,未曾发觉。
第十四章 并笄风波(上)
九月十二是庄书兰的并笄之日,按着这里的风俗,女子并笄之后就算是成年了,可以参加科举、也可以嫁人。
一大早,庄书兰就被丞相的十九位夫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被逼换上不知是何已经备下的桃色锦衣,配合着三夫人修了眉,画上厚厚的胭脂妆,再戴上金银首饰,折腾了半晌后,早饭也没吃就被人拥着出了房门,直奔正厅。
正厅早被布置一番,不过,庄书兰并不是真正地直奔了正厅里,而是被安置在正厅的东北角,隔着珠帘。帘外的正厅处,已经坐满了人,庄书兰细眼一看,今日来这里的并没有什么朝中达官,全是庄氏宗族姻亲。可惜这些宗亲庄书兰也不认识几个,除了那个每年祭祀的年老族长夫妇看着眼熟外。
庄德懿、大夫人端坐于正厅高堂,隆装正色;他们的身旁的另一个显眼位置坐的是老族长的妻子,一身礼服,金钗粉面。显然,这位族长夫人就是今天的正宾。
“二妹,刚才给你说过的行礼步骤可记熟了?”庄书瑶不放心地问了一句,“虽然今天都是宗族中人,但还是不能失了仪态,让宗族人看了笑话去了。”
“姐姐讲了两遍,我记着了。”庄书兰点头,又抬眼看了外面的人一眼,扭头问庄书瑶,“姐,什么时候开始啊,会不会像你并笄时一样,要忙活整天啊!我还没吃早餐呢,肚子好饿!”唉,早知道,就早一点起床摸两块芝麻糕来垫垫肚子了。
“放心吧!今天的仪式没我那次复杂!”庄书瑶边说着边递出两个薄饼,“快点吃了吧,司仪快要唱词了。”
两年前,庄书瑶并笄时,可是由庄家一表三千里的表姨贵妃娘娘亲自主持,那场面,豪华到了极致。庄书兰的并笄仪式自然不能和庄书瑶相比了!对于庄家这种差别式的态度,庄书兰没有意见——庄书瑶的名气在并笄之前就已经在京城家喻户晓了,连当今皇帝也很欣赏,所以并笄仪式隆重一些也是应该的!同时庄书兰也在庆幸着,还好她就是一无名的小花,否则准被这繁琐的仪式给憋死!
接过饼,扬脸笑着:“谢谢姐姐!”庄书瑶对庄书兰阴晴不定的态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心情好时,就当庄书兰是亲妹妹,心情不好时,冷嘲热讽当一出气筒。
“嗯。”庄书瑶大方地接受庄书兰的谢意,也就不在说话,再看了一眼帘外的亲友后,嘴角也轻轻地上扬着,表明此刻的心情甚好。
庄书兰也不客气,吃了两口饼后,想着庄德懿曾说过会在这仪式结束后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但不知是什么事情让他选择在那时候宣布,难道这事与她有关?“姐!”咽下一口饼,“爹说有事要宣布,你知道是什么事吗?”试探地问问她,也许她知道。
“哦!这个我也不清楚,但一会儿就知道了,你耐心地等吧!”庄书瑶却推辞着,可她眼中闪过的兴奋则是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