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络紧跟着进来扶她:“这是为着什么,格格快起来。”
舒伦却一声声哭出来。
这边,胤禛出了舒伦的房门,便越走越快,最后竟是跑了起来,一口气跑到书房,哐当一声,关上房门,眼圈已红了。
胤禛行动很快,仅几天的功夫,他便与亲近的几个臣子,在书房商议事情多次,舒伦知道他在谋划什么,她一直想见他,却总被拦在门外,他不肯见她。
十一月末出了一件事,是说有人上了折子,参太子在府中豢养戏子,且脾气暴虐,稍有不顺,便要虐待,有失储君风范,朝廷威仪。
舒伦一听信儿,便知是胤禛所为。他一向聪明,拿捏事情恰到分寸。
原本养几个戏子,平日里偷闲听听曲儿,不是什么新鲜事儿,稍有些家底的府上都会供养几个,至于偶尔心有不顺,发怒动气,更是平常。
这些事若放在平常人家,平常时候,本不是什么大事。
可偏出在太子身上,刚好又是圣上刚处置了索额图的时候。这不免教人议论,说太子作风不检点,行为放纵,自然也会有御史言官说太子因为索额图之事,低迷不振,不知以江山为重,社稷为要。
一时间,朝廷上下风言风语纷纷扰扰。
圣上为平定风波,在朝堂上,当着众大臣的面斥责太子失仪,幸的几位老臣作保,圣上才熄了雷霆之怒。
出事的当天晚上,她去书房找胤禛,难得的他未闭门不见。
这是那次他满腹怒气,决然离去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她进去时,他正在桌前写字,那情景就像当初他们一起在后边院子一般。他习字定性,她看书做陪,偶尔也一起玩些小把戏,增添乐趣。
舒伦在他身边站了会儿,只等他将最后一个“独”字写完,才说:“你的字写的越来越有风骨了。”
胤禛说:“比太子如何?你与他青梅竹马,自然知道他的字写的怎样。”
他还记着那件事,一句话把她堵得死死的。
胤禛见她不说话,便说了句:“我自然比不了他,当初让你说太子与大哥的好处,你将他说的顶天,他诗书皆通,我怎么比的过。”
舒伦说:“我从未拿你跟他比,你是你,他是他,本就是两个人,有什么好比的。”
胤禛说:“我就要比。”
舒伦只觉得无力,她说:“四郎,你不要这个样子。”
胤禛恼道:“说不出了是么,是你从未拿我与他比,还是说,你觉得,我从不配与他比?”
窗风吹的烛影摇动,颗颗蜡油泪一般往下滚。
舒伦说:“你是我的夫君,他是我的什么人?”
胤禛道:“他是你的两小无猜,你一直记得他。”
他步步紧逼,一步都不肯退让。
舒伦说:“是,我是记着他,只怕此生都不会忘了,只是你不是也一样么,你能忘得了娉婷么,你不是也会一直记着她么,有些人,有些事,经历过了,怎么会说忘就忘呢。”
胤禛额头上青筋隐现,已是怒极,他一把将桌上的纸研笔墨挥到了地上,说道:“你既忘不了他,还来做什么?是替他来训斥我么?是,我就是要打压他,他不是最是谦和仁厚的么,他不最是君子风度么,你不就是被这样的他惑了心智么,那我就让你亲眼见见他遭人唾骂,被人指责。”
那个折子,真是他让人上的。
舒伦说:“你叫人毁他的声望,于你有什么好处,那个上折子的人,有太子的人防着,这辈子怕也再难晋升,不是白白叫你少了个帮手。何况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早知道了,与他有没有不好的传闻,没有关系。”
胤禛说:“你果然是帮着他的,你以为于我没有好处么?我倒要看看他既无声望,又没了索额图这方势力,还怎么能安安稳稳待在那个位置上。”
他眼里仿佛藏了一团火,瞬间能把人烧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