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妍妍见他暗示李峰二人尚不要动,心中暗松一口气,言道,“今日跟去只是想让殿下知道这是事实存在的事儿,但我手里还有东西,妍希,将春雪唤来,我们问清楚就行。对了,李慧儿睡熟了吗?”
妍希点头,“小姐放心,今夜的事儿她不会知道半分。”说着她便去叫人了。而萧知年细瞧舟妍妍的神情,出口的话有些无情,“此中难道还有内情吗?!”无论有多坎坷,说穿了不过是宫女与侍卫私通,然后摆了旧主一道,难道还有其余的事儿在这里头。
她瞧着他,笑言道,“有什么内情会是殿下手中人查问不出来的呢,只是,她或许有些隐情罢了。”
原来如此。萧知年冷哼,“背后有何隐情,都不能暗害旧主,希望你不是想为她求情才这么做。”
果然是冷酷到底的人呢。舟妍妍轻叹,“殿下,其实入宫后没多久我就摸到了里头的门道,只是我在想,很多事春雪或许也不知情,不过对于女子而言却值得深恨,今日我的劝说,便当是同为女子为她能尽的一份心力吧。”坦诚相待,或许他会同意。
瞧她确实没有为她求情的意思,他才终于收回了目光,而舟妍妍心头的沉重也少了半分。
谈话间的功夫,春雪就被妍希唤进了殿中,她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查了个透,亦如往常那般得体温柔,福身道,“殿下与小姐唤奴婢有何吩咐?”好奇怪,舟小姐一介臣女之身,为何会在殿下的卧房内,这男女授受不亲,若传出去坏了名声可怎么好。
萧知年未正眼瞧她也没开口,舟妍妍倒是一如既往地温和,“春雪姑娘,我听宫里的人说,你有了中意的男子。”
“没有。”春雪立马撇清,“小姐这是听谁嚼耳根子了,奴婢伺候殿下多年,连承安殿的门都没出去过,又哪来中意的人呢。”
瞧她心慌的样子,舟妍妍再度循循善诱,“姑娘可要想好了,若是真有想要的,念你服侍殿下多年,殿下想想法子,或许也能帮你,但若是瞒着我们。。。。。”
然春雪仍在撇清,“当然没有,当着殿下的面,说出口的话怎能作假呢。”更何况,这事儿是不能说的。
萧知年冷笑,“你为了他,都敢偷盗本王的东西拿出去变卖,甚至将本王的机密之事说与成王,如此背弃旧主,本王不杀你反而成全你已是天大的恩典。说实话,若是再隐瞒,别怪本王不留情面。”
春雪缠着身子跪了下来,泪说着就留下来了一副可怜的模样,“殿下明鉴,自从您离宫后这承安殿等同于半封,别说同外头的人有些联系,就是承安殿的门奴婢都极少出入。若是宫里缺衣少食都是让慧儿这个同尚宫局瓜葛着的去索要拿取,怎么能说奴婢同外头的人会有牵扯。”
舟妍妍轻笑一声,从怀中拿出两封书信,丢在春雪的面前,言,“你选中的那个人,是工部侍郎张家的庶子,他母亲在家中很得宠。近些日子成王殿下跟工部侍郎走得很近,父亲说已经在念馐坊看见他们坐在一起谈事儿好些次了,或许是这样,这位张家子才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从一个不起眼的巡兵卫变成当朝殿下的贴身侍卫。”
说着她看向春雪腰间那块桃花玉坠子,示意站在一旁的海棠将其拿来放在桌子上,接着说,“那日我入宫你召集宫中侍女让我见一见时,我便瞧见了这个。说来这也是长安贵女时常拿来把玩之物,可奇就奇在上头有些许蓝丝划痕,这是曾碎裂又命人修补的缘故。而我曾与那张家子一同在几次宴会上见过,他身侧就有这个,划痕一模一样。也亏的他现在做了贴身侍卫,为防错漏,我让海棠给你下药,让你昏睡一天,而我则借着机会同他问了,他说,这东西给了自己喜欢的女子。”
完了。春雪跌坐在地,眼中尽是绝望,“既然殿下和小姐已经知道了,那我也不再隐瞒。没错,与侍卫私通,偷盗宫中财物,做内鬼给成王递消息,这些都是我做的。”
她见萧知年没说话,瞧了瞧他一如既往不见人情的神色,呢喃道,“若是殿下想处置我,那便处置吧。”左右不过是个死,反正自己也早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舟妍妍瞧落在地上的两封书信,轻声提醒,“这不是证据,是你那情郎找人书写放入你家中的,你不看看吗?!”
她这样说春雪便十分讶异,将那纸张打开字句甄读,而后整个人都怒了,忽的全身巨颤,忽的哭笑不已,虽未大声喊叫,却低声嗤笑了起来,仿若是看见了什么十分可笑的事。
萧知年心觉奇怪,将那两封信件拿起仔细一瞧,才明白她为何如此。
第一封是家书,字迹有些混乱,看着是仓促间写的—阿姊,最近家中多了好些看管的人,母亲和父亲都不得出入。前些时日,父母突发疾病,症状与乡间的癔症相似,那些人为我们花钱请了大夫,可怎么治也不见好。没办法,我只能接着他们看管的间隙逃出来,却惊讶地发现,外头一片平静。经过多方打听,我遇上一个老大夫,他说若是父母本无旧疾,那必定是被人害了。想到最近家中出现的生人,我很是不安,可待回到家中却一人未曾看见,只见到满地的血迹。我不知道是谁害的父母,阿姊,我将这些写下来放于家中柜子的夹层里,我记得,多年前你归来便会将许多东西放在这儿,然后就会有许多亲切的人来到家里玩。阿姊,我走了,接下来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如果可能我想查清那些人到底是谁,我要为父母报仇。
第二封则是一封血书,言辞很激烈—女儿,殿下跟我说,你在外头做了偷盗朝廷机密之事,陛下已经下发了海捕文书。原本有可以入京见你的机会,但我们又得了病身子不好,正在踌躇之时,殿下派人过来送了药。那日我们本想入京,却被赶来的黑衣人杀害。殿下派来的人好容易将我们救了出来,却已无力回天,临走前我听到那人说了‘雍王’二字。女儿,殿下说,你曾经帮过他,他会保下你的命,若你看到这封信时还活着,就不要为我们报仇。
那仇字最后一弯钩断了,似乎能看到写信之人当时气绝的情形。萧知年长叹,寒声言道,“你把所有的真心交给自认为可托付之人,却没想到他会把你当成弃子。”从这信中来看,他们后续定然还密谋了很多事。若是这些事成,那么一查起来肯定牵连到他,而春雪是他的人,里外里他都逃不掉。原本一切都没问题,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舟妍妍。
春雪哭得几近昏厥,却仍缓着一口气,言道,“是啊。”忽的她想到了什么,转而朝舟妍妍问道,“舟小姐,这件事是你来查的,你能拿到这些,就代表着你派人去过我的家乡。”说着,她直接用手抓住舟妍妍的手,如同抓着个救命稻草,“那。。。。你们去的时候,有没有见到我的妹妹。”若然妹妹信中写的是真的,那么她的家人已经被杀,如今妹妹便是她唯一的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