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悯欢听的心里微动,看着沈映雪的侧脸,他帮沈映雪把另一根红绳也戴上了。
他不知这红绳是否真的能带来祥瑞之兆,若是真的能,希望沈映雪也能够平安喜乐。
店家没一会把红豆粥上来了,红豆粥香味溢出来,闻着很香甜,吃起来却不腻人。他尝了一口,唇齿之间都是红豆粥的味道,吃了半碗放下来,听沈映雪在他旁边道:“善善,不能浪费。”
“吃不完了,”宋悯欢把红豆粥推到了沈映雪面前,让沈映雪把他剩下的一同解决。
沈映雪把他剩下的粥喝完了,眼里带了些许笑意,“红豆都在碗底,你这是喝了一碗没有红豆的红豆粥。”
“味道都是一样的。”
他也笑了起来,看着沈映雪把他剩下的粥喝完,心中暖洋洋的。
沈映雪放下两枚金珠在桌上,借店家吉言,他给的便多了。两枚金珠够寻常人家生活一个多月,算是小财,不至于店家因财会招上祸患。
他们出来的时候夜幕方至,天边最后一抹落日的余晖消失。深沉的雾霭蓝色晕染开来,繁星点点缀在月色边缘,洒下来清冷的月光与灯火融在一起。
鹊桥上红丝绸垂下来,火盆里的火星子些许湮没在半空中,有穿着红色长裙的少女在台上跳舞。少女鬓边同样戴着榴花,她身上云纹卷着飞鹤,黄金钗垂着流苏,手中刻着冠冕的长剑婉转剑意逼人,剑姿轻盈蹁跹。
火把忽隐忽现,台下聚集了许多人,许多公子小姐在台下看着舞剑。杨柳树上扎满了红绳,有些是特意从附近城镇赶过来的,河边有许多卖饰品和河灯的商贩。
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宋悯欢被沈映雪牵着,有许多小孩子在其中穿行,担心他被撞到,沈映雪在他身边护着他。
他鼻尖前都是沈映雪身上熏出来的兰香,耳边是少年少女的嬉笑声,远处有鼓鸣混合着琴声,还有小贩叫卖的声音。
“小心——”
赤马受惊马蹄向上扬起,人群之中起了纷乱,马蹄似乎踩在了人身上,有女子在尖叫,台下顿时乱了起来。
河灯散落一地,来往的人群都在朝四周拥挤,宋悯欢被挤着和沈映雪走散,他被人踩到了脚,不知哪位女子的朱钗刮到了他的脸,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师尊——”
台上也跟着乱了起来,他顺着看过去,舞剑的少女不知道何时倒了下去,脖颈上一条完整的红线,地上是粘稠的深色血迹。
“死人了!来人啊——”
他没有在人群之中看到沈映雪,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情况,在他拨开人群逆行要找人时,身旁传来了熟悉的气息。
沈映雪重新牵着他,对他低声道:“这里出了命案,我们不适合再待在这里,先回去,晚些我会派人过来。”
他们两人身形消失在原地,到了原先纸鹤停驻的位置。宋悯欢此时才有空注意脸上的伤口,一摸,摸到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伤口并不深,但是约莫是破相了。
“师尊,方才桥上是怎么回事?”
“那少女在台上自刎了,”沈映雪指尖轻轻地碰在他的脸上,白光蕴在他的伤口上,上面的伤口慢慢愈合。
“剑与冠冕,是长乐的标志,兴许她是想要给长乐献祭。”
沈映雪语气平淡,眼底带着些许冷漠,又有些许可惜。
“长乐?”宋悯欢回过头来,他仿佛还能够看到倒下的少女。她鬓边始终戴着榴花,手里的剑掉落在了台上,云纹飞鹤长裙染上了鲜血。
“为何要用这种方式给长乐献祭?”宋悯欢问了出来,心中也有了答案。三千年前的战神,她们心里怀着信仰与憧憬,不知在何处听闻的方式,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献祭自己所信仰的神祇。
可若是稍微清醒一点的,便会明白用生命献祭的方式都是邪神,真正的神祇,并不需要你付出鲜血与生命。
他们本就怜悯世间万物,当你怀着一颗良善之心去信仰他们,他们感受到了,自然会降灵祝予你。
宋悯欢已经知道了沈映雪便是长乐的转世,可三千年前的真相并不了解,而且公子岚也说了,沈映雪原本并不知情。
长乐是长乐,沈映雪是沈映雪,两者哪怕不可分离,却又并不是同一个人。
“一般来说,拿自己的性命去献祭神祇,常人都不会有这般的决心与勇气,他们也明白自己生命的可贵。”
沈映雪:“这般的执念深重,能够轻而易举的舍弃性命,多半是受人蛊惑。”
说是这么说,有些人嘴上这么说别人,自己却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总是受伤了也不愿意说。
“确实可贵,”宋悯欢看着沈映雪轻声道,“但是世间有一些比自己的性命更可贵之物。”
有哪些超过生命之重的呢?并不少,有这世间烟火、天下苍生的安危,京兆十二州的安定太平与数朝百姓的兴亡。
盛世之下、山河草木之色,远比他们个人的性命要重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