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毕业之后的这几年,先是住隔断,后来住开间,再后来一室一厅,可能过段时间就能考虑买房的事了。
买房。
静静地出了会神,他换了身衣服出门。
地铁里人不多,空调开得过分强。
这条路线很久没坐过了,相比当年它多了段延长,应该是在一两年前吧,一口气增加了十来站。
出站,路边不少卖水果的小商贩,周围新开了综合商场,再远一些可以看到林立的高楼住房。
当年那些发传单的中介如今不见了,换成开在小区门口的门店。肖嘉映挑了一家进去,马上就有两个店员出来接待他,这股热情劲跟以前倒是没差别。
“您看多大的?”
“一居室。”肖嘉映说,“开盘的时候我来看过,还记得户型。”
结果那房子现在整套办下来要三百多万。
“这两年新开了两条地铁,房价就跟着整体上去了,不过我们这儿配套做得相当不错”
中介的介绍也不是天花乱坠的了,而是有根有据,丁是丁卯是卯。
“谢谢,”肖嘉映留了名片,“我再考虑考虑。”
某人的眼光还真没出错。
等他大学毕业,不知道会不会回到这里来安居。
看,我又开始想跟我无关的事了。肖嘉映打断思绪,换一种思路给自己进行脱敏治疗。
假如我再遇到谈默,没准他毕业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正在打拼事业,秃顶发福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还不洗澡。又没准他正在跟大学认识的同学谈恋爱,那种冰山大帅哥应该会是很多女生喜欢的型吧?
更没准他完全不认识我,这谁能保证。就别再想了吧,更别试图去找他,何苦自寻烦恼。
事实证明脱敏需要时间。
盛夏才到,肖嘉映就吹空调吹出热伤风感冒,烧了两天勉强好起来。
迷迷糊糊的时候他想拿药,拉开抽屉摸到熊那件夹克,眼眶溢出生理性的泪水,也不是难过也不是不甘心或者别的,就是很纯粹的想念。
他想他的熊了,想谈默了。
身体一好起来他就迫不及待拨给兔子,结果电话提示音说是空号。
坐车辗转回到原住处,到河滩去找,没想到桥洞下的小窝被人打扫过,以前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全都不见了,躺在那里的是一个流浪汉。
“这里原先的那只兔子呢?”肖嘉映问。
“什么兔子,哪来的兔子。”
“一只白色的玩偶兔,大概这么大,”肖嘉映用手比划,“这地方原先是她在住,有被子有箱子还有电视机。”
流浪汉看怪物一样看着她:“神经病!”
我不是神经病。
回到住处肖嘉映花了一天时间翻东西。那些熊存在过的痕迹,包括它砸碎的碗,盖过的毯子,下载在电脑里的一些电影,一件都没扔,通通打包搬来了新家。什么断舍离?他没有一样舍得扔的,骗自己而已。
晚上睡觉,他说梦话叫繁繁叫谈默,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第二天醒来眼睛总是很胀,需要拿冷水浸一浸才会消肿。
谈默,为什么你再也不出现了?就不怕我骂你忘恩负义大狗熊吗。
可不可以再让我摸摸你的头,隔着帽子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