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帮工们吃饭的那日,房子虽是建好了,但屋里的布置,却多是还没敲定下来。
不为别的,就是为着陈小幺黏人的厉害,梁川一直没空闲走开。
不过,到陈小幺怀到第七个月的时候,这瘾头似是好上了不少,没跟先前似的,身边片刻不能离开人了。
于是梁川也能稍稍得空,去倒腾屋里的桌椅摆件。
接下来的这段时日,梁川是木匠铺子、山上、屋里,三头跑,又费工夫又费银钱,才终于慢慢的,一点点让屋子里摆设多了起来。
都是紧着陈小幺喜欢的样式来的。
像是什么脸盆架儿、加大的浴桶、雕了花的长柄木烛台等等,样样都精细打磨过,上了油,半点毛刺都没有。还又在外头晾了小半个月,才一样一样搬进屋子里面来。
小两口这座崭新的院子,也终于有了家的模样。
另一头,五里地外的书院,也有条不紊的盖了起来。
这一有了动静,两村的村民们互相打听打听,也都知晓了温夫子过不了多久便要走的事儿了。
自然是一波一波的村民上了温家的门。提着东西感谢的有,趁此机会打听事儿的也有。
像是有人就趁此机会问了,问温岑,说五里地外虽是在修书院,可等这书院修起来了,没夫子,可咋办呢?
温岑笑着答了一句话。
自那以后,两村的人便都晓得了,这之所以要修书院,可不是随随便便一拍脑袋就定下的,而是为着陈小幺肚里那娃娃、温岑未来的小侄子,专为他大了好念书修的呢。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村民们自然也都晓得,到时候书院里夫子的事儿,是不用大家伙儿操心了。
都是给小侄子修的了,那还能没夫子么。
这话没多久,也便传到了梁家人的耳朵里。
因着温岑先时便提过一些,如今,梁川再稍稍一想,便晓得,这约莫又是京里的好意。
他猜得半点儿没错。
江湛修这书院,一半为了温岑,另一半就是为了陈小幺。
这是他给平宁长公主许诺过的。
尽管江湛多次同母亲说过,有梁川在,陈小幺定会过得很好。
可平宁长公主仍是觉得,钱财他们不拿去,权势他们也带不走,自己这个做姑母的,半点儿都没为他做过,心下始终难安。
江湛便想出这么一个法子了。
修一个书院,那可是福泽万年、惠及整个村的大好事,要是打了陈小幺的名头,那么日后,两村不管谁家的娃娃去那念学堂,都会念着他的好。
不过,无缘无故的要打着陈小幺的名头,本来也是件难事。
好在几月之前,温岑修书一封寄往京城,那信里说起陈小幺怀孕的事情,恰恰好便给江湛送去了一个理由。
给未来小侄子盖书塾,那可不是顺理成章?
温岑在村里本就同梁家夫夫俩走的近,两村人都没啥怀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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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到了日头最烈的时候。
这天,梁川打从五里地外回来,背上背着东西,手里还端着碗从茶铺子里买的红豆冰糖豆花儿。
这豆花儿是那茶铺子里新出的糖水儿,因着天儿热,卖的很好。
不止两村村民,就连过路的小商小贩打这经过,看见盖着布的大木桶,也会停下来问一句里头是啥,怎么卖。
花上五文钱,就能买上满满一大碗加了糖的豆花儿,清甜又解渴,划算的很。
梁川从镇上卖完山货回来,手头银票一张,碎银子也装了一个布兜,顺手就买了一碗。
那守茶摊子的是下巧村的覃老五,识得梁川,也晓得他媳妇儿如今有了身子,于是用自家的粗陶大瓷碗给装的豆花,愣生生多舀了两大勺。
不过,豆花儿吃完了,这瓷碗还得还回来的。
梁川不嫌麻烦,就这么一路端回去了,也没觉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