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府中,两位衣饰华美的侍女面前,娇杏持壶从容,为玉珠、蓝田二人斟茶,其态不卑不亢,语带淡然:“三夫人遣二位前来,可是有言需转达于我?”
玉珠轻抿一口茶,心思一转,反问道:“三爷婚事,姑娘可有所闻?”
娇杏点头,面容平静:“前些时日,由庄上管事分发喜果,方得知此事。”
心上人已娶,而她仍能如此泰然,玉珠心中不禁对娇杏这份沉稳生出几分钦佩,复又问道:“那姑娘可知晓三爷所娶何人?”
娇杏轻轻摇头:“此节我并不知情。”
雍亲王府与镇国公府联姻,乃朝野皆知的大事,玉珠难以置信娇杏与徐翔有过交集,竟对此毫不知情。
娇杏淡然言道:“我所言非虚,于庄上鲜少与人交往,外界之事,从不过问。”
虽事出蹊跷,但见娇杏坦荡之态,玉珠不由信了她的话。
“三爷所娶,乃圣上胞弟,雍亲王之嫡女,平阳郡主。”玉珠字字清晰告知娇杏。
娇杏闻此,神色未变,依旧淡然:“三爷人品出众,此等佳偶,实至名归。”
此番对话,令玉珠颇感困惑,娇杏之态愈发难以捉摸。
玉珠凝视娇杏,问曰:“姑娘可愿重返府中?”
娇杏面上浮现出一抹无奈之笑:“去留与否,非我所能自主。”
倒是个自知之明之人。
见其貌不惊人,亦无深沉心机,玉珠直言:“实言相告,我此行乃遵郡主之命,欲接姑娘回府。”
娇杏闻言,稍显意外。
玉珠见其疑惑,半真半假道:“三爷与郡主定亲之时,已将姑娘之事全盘托出,且承诺婚后不再纳其他女子。”
她望向娇杏:“我郡主宅心仁厚,念及姑娘曾伴三爷左右,欲接你回府妥善安置。”
“姑娘可解其中意?”玉珠言毕,恐其不解,又意味深长追问一句。
娇杏点头,面容依旧波澜不惊:“姐姐之意,我已明了。权贵男子纳妾寻常,三爷能对郡主情深至此,郡主既欲堵众人之口,又欲博贤名。”
“姐姐,我言之有理否?”
玉珠未料其如此直白,但也好,免得日后生出不必要的念头,少了后顾之忧。
“姐姐过誉,我自知身份,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娇杏望着玉珠,续言道。
玉珠抬眸,对上娇杏清澈目光,尴尬一笑:“难得姑娘通透,同为侍女,你的处境我理解,但请放心,郡主仁善,若你能安守本分,她必不会亏待于你。”
短暂相处,玉珠对娇杏的敌意渐消,此言出自肺腑。
娇杏未语,仅微微点头。
玉珠与蓝田交换眼神,再对娇杏言:“既已明了,余话不赘,速整装随我回府吧。”
娇杏闻言一愣,玉珠复述:“郡主召你回,有何顾虑?”
娇杏连忙答道:“郡主美意我自知,但三爷新婚即接我回,恐有不便。”
玉珠原以为娇杏会欣然随行,未料其见解独到,无奈叹气,编造理由:“此时接你确有不妥,但下月乃三爷十八寿辰,郡主欲借三爷弱冠之礼,示一家团聚,以正视听。”
玉珠言辞圆融,娇杏却婉拒:“郡主美意心领,然她为三爷之妻,一家之言。我回与不回,无关紧要,外人更不会在意我这微末角色。况三爷与郡主新婚,世人皆知镇国公府子弟婚前不可纳妾,我此时出现,反显三爷轻率。”
娇杏之言,入情入理,玉珠心中对她升起几分敬意。
玉珠笑道:“姑娘深明大义,难怪得三爷青睐。”
娇杏急忙摆手:“我一贱籍女子,何谈见识,昔日之事,不过年少无知,姐姐勿言折煞我。”
玉珠原拟先警诫娇杏,使其知轻重后再带回,未料娇杏如此,令她难以向平阳复命。
娇杏似窥其心,言:“知姐姐为难,回禀时只言我尚有事务未了,暂不能回。”
玉珠眉头微蹙:“那你何时愿归?”
娇杏沉吟片刻:“若郡主诚邀,至少待其与三爷婚满半年后再议,如此对郡主更为妥帖,姐姐以为如何?”
玉珠深知郡主急于召回娇杏,只为彰显贤德,讨好徐翔,全不顾自身处境:新婚未满半年,夫君已有妾室,若传扬出去,必损其金枝玉叶之名。她屡劝平阳,奈何后者一心只想取悦徐翔,无动于衷。
玉珠闻娇杏之言,微笑应道:“便依姑娘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