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只有短短四行。
【致岑稚:
凡事力能则进,否则退,量力而行。你会成为一名像你母亲那样优秀的记者,但我不太希望你像她那样。】
“……”
岑稚愣住。
将消息来回看几遍。
好一会儿,她按灭屏幕,紧绷的心弦松下来,取而代之是浓重的压抑。
谢逢周回着靳楠微信,眼角余光瞥见岑稚慢吞吞地躺下去,扯高被子将自己整个儿蒙进去,鸵鸟埋沙似的。
“干嘛。”谢逢周挑着眉,收起手机,弯腰去扯她被子,“和你朋友能聊三个小时,和我待一起就自闭了?”
躲在被子里的人一声不吭,在里头蜷起来,紧捏着被角没让他扯开。
谢逢周顿了下,松开手。
用脚把椅子勾到床边坐下,手肘支在床铺上撑着下巴,另只手找到她肩膀的位置,伸出根手指轻轻戳了下。
“怎么了?”他声音懒洋洋的,“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
“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
岑稚本来有点潮湿孤单的难过,被他这样一打岔,又不好再矫情了。
她没说话,在被子里翻个身,从背对谢逢周变成转向他。
病房开着灯,薄被里投进朦胧昏沉的光,岑稚安静片刻:“谢逢周。”
被喊的人嗯一声:“说吧。”
“我好像还没有和你讲过我爸妈的事。”岑稚吸吸鼻子,小声道,“他们在我六岁的时候就出事了。”
薄被外又嗯了声。
这次温柔下来。
“你应该不知道那则新闻,毕竟你也就比我大几个月。”岑稚垂下眼,“简单来说就是场大型火灾,他们为了救人,双双牺牲了。其实……”
喉咙里酸涩涌出什么东西,岑稚连忙咽下,清清嗓子,“其实我爸给我妈争取了逃生的机会,她没走,她护着一对双胞胎离开,自己被货架砸了。”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特别恨他俩。”眼泪顺着鼻梁划过侧脸,在流进耳蜗之前,被岑稚平静地抹掉,“我不明白他们怎么就非得去保护别人。尤其恨我妈。她护着双胞胎逃离了火海,对,我承认,她很伟大。”
“然后呢?”
“然后那两个小孩还有妈妈。”
“……我再也没有了。”
后面的声音哑得不成调。
薄被底下几不可见地轻颤。
病房里陷入安静的沉默。
过了会儿,薄被一角被掀起,有只手从底下推进来小包拆开的抽纸。
“谢、谢谢。”岑稚哽咽着道谢,抽出张纸巾囫囵地擦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