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和紫环险些喜极而泣。
娘娘这几日都闷着脸不说话,特别是对上陛下的时候,无缘无故就开始淌眼泪,问什么也不答话,比那时候在东宫时还要过分些。
她们看得心惊肉跳,却也担心得很。娘娘往后不能生育,要想继续在后位上稳坐着,能依赖的也只有皇上的这份宠爱。
若是两者都没了,那才叫真正的得不偿失呢。
这样浅显的道理,她们懂,唐灼灼自然更懂。
没孩子就没孩子吧,她想,逍遥快活的日子能过多久就算多久吧,没道理她现在就心如死灰像进了冷宫一样儿。
趁着霍裘还愿宠着她。
待天大亮,唐灼灼身上围了一件披风,艳极的精致脸蛋在灰蒙暗沉的天色下如同一朵娇艳欲滴的花,让瞧到的人眼前都亮了几分。
她手里撑着一柄油纸伞,眉目温软,雨滴似筝声声入耳,远远的就瞧到了朱琉帐子前站着的人。
男人身子高大,周身拢在阴暗中,也没有撑伞,细雨润进他的衣裳和黑发间,唐灼灼却眯了眯眼睛,脚下的步子也跟着顿了一下。
屋塔幕,他这是来做什么?
唐灼灼从来非良善之辈,虽这事也不是屋塔幕想见到的,可她到底是不能释怀,如今只是远远地望着,她搭在伞柄上的青葱指尖就已泛出浓郁的白来。
等离得近了,屋塔幕也望见了她,微微诧异过后,还是抱拳行了个礼,而后道:“你身体可好些了?牧戈的事,十分抱歉,她向来聪颖灵慧,我也不知为何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说到这个,他只恨不得苦笑几声才好。
唐灼灼眼神寒凉得能瞧见飘飞的雪花,她冷笑着勾了勾唇,上上下下瞧了他几眼,没见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勾唇问:“可汗怎么还好意思来找琉璃?”
“以往琉璃一颗心全在你身上,突然蹦出了个不知所谓的养女,这也便罢了,你一边与这红颜剪不断理还乱又一边又来勾搭琉璃,这却是个什么道理?”
她美目里流动着嘲讽的光,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出了这样的事,他还能口口声声说着那牧戈聪颖灵慧,袒护之意溢于言表,也真是够叫人瞠目结舌的。
他这叫哪门子的在意?
屋塔幕面色变幻几下,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消瘦不少的面庞上终于带了几丝黯然,他深深瞧了那帐子一眼,而后道:“是我的错,你去看看她吧。”
说罢,就大步匆匆朝着草地那头走过去了,怎么瞧都像是落荒而逃。
唐灼灼轻嗤一声,这种既放不下青梅,又还要打着情深的幌子来骗人,简直就是懦夫所为。
也不知道上辈子,朱琉嫁过去到底受了怎样的罪才将日子过好的,光是想想,便觉心酸。
雨落得有些大了,唐灼灼驻足许久,安夏便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娘娘,昨日皇上已下了赐婚圣旨,将琉璃郡主许给了清远候,回京就完婚。”
唐灼灼微微一愣,皱着眉问:“清远候?”
像是看穿了她的疑问,安夏上前细细解释,“老清远候才向皇上请辞,说是要带着侯夫人出去外边瞧瞧,这清远候府,可不就落在世子手里了?”
唐灼灼了然,而后心里略一思忖,倒也生出几丝极淡的羡慕来。
果然,能教出纪瀚那样的子孙出来,这老清远候也当真生了颗淡泊通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