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宝瑞愉快地打了个响指,“你还没明白吧?方志明压根是我们的人,他的任务就是去挖出科学鼹鼠会。结果好不容易约定了见面,却色迷心窍,和那个女教师搞到一起,被不知情的燕大教友捉住,闹了一场乌龙,整个行动差点作废。”
“可是方志明就不能联系你们?”
“他手机被抄走了,想联系也联系不上,如果向燕大的教会吐露身份,又很可能会被鼹鼠会的人发现,所以他不得不找上了你。只要你把包送到了,我们就能查到科学鼹鼠会。”
“你们在包上装了信号发射器?”
“没那么高端,因为科学鼹鼠会很可能有什么检测仪器能够发现我们做了手脚……其实很简单,包罐子的布上用了些特殊的香料,一路留下了只有狗才能闻到的气味,既然确定是在燕大,调来警犬沿着气味追踪就行了。当然,我们在事先通知的约会地点附近也派了人埋伏,但是没有看到方志明的影子,所以他们没找到目标。我率突击队赶到后,就沿着气味跟着警犬赶往逸夫楼,当然不免有些耽搁,如果早几分钟,或许你就不会有事。不过还好,总算能完成任务。”
“完成任务?那天你们和鼹鼠会的人是同归于尽吧?”
“没错。”马宝瑞笑道,“那些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根本不知道谁是谁,莫名其妙就死掉了……不过,还好有你帮忙。”
“我?我怎么……”韩方感到不妙。
马宝瑞狡黠地眯着眼睛,“你都不记得了?你临死的时候喊出了纪冰和田华杰的名字,我们才能按图索骥呀。现在所有人都被我们发现和控制住了,科学鼹鼠会已经不复存在,科学边界也基本被消灭了。”
韩方依稀记起了在地下他意识崩溃前最后一点记忆,他知道马宝瑞说得不错。科学鼹鼠会百密一疏,因为企图利用他而导致了自己的覆灭。
虽然科学鼹鼠会差点害死自己,但听到它因为自己的缘故被扫荡一空,韩方还是感到了一阵深深的负罪感,“这么说,是我害了鼹鼠会,是我让他们的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
“某种意义上是的。”马宝瑞嚼着牛肉干,摇头晃脑地说。
“那你们也不必对我客气。”韩方颓然向后一仰,“这次的事件里,我也是鼹鼠会的从犯。我想问问,你们是要给我上刑还是洗脑?”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马宝瑞故作诧异。
“你们不是一向这么做的吗?用最残忍凶恶的手段铲除异己,建立起神权政治!”
马宝瑞歪头看着他,眼神中带着怜悯,“你不明白,你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知道你怎么看我们:邪教徒、神棍、骗子、流氓和暴徒,利用人们的愚昧建立起一个新的专制制度,一个新的作威作福的统治集团,是么?”
“这是你自己说的。”韩方冷哼。
“但我告诉你,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马宝瑞说,“跟我来吧,有些东西我要让你看看。”
“什么东西?”
“很多,很多……”
窗外传来马达呼啸声,韩方顺着声音望去,看到一架迷彩色的直升机转动着旋翼,正在楼前的草地降落。
直升机载着他们穿越半个京城,向东南方飞去。从飞机上眺望,这座林林总总被毁灭过上百次的城市半笼在雾霾中,一片宁静祥和,不复虚空纪之初的乱象,和公元纪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很大不同。
直升机在长安街附近降落,虚空纪以来,韩方也多次来到这里。但如今的情形还是让他一怔。大约是中午时分,一些在跳转时被撞毁的车(主要是无忆者的)已经被及时拖到边上,清理出两条车道,街上的车不多,还不如公元纪时代的十分之一,但也相当可观。它们在路上分为左右两条车道,毫不停滞地川流不息,一辆辆车从韩方身边呼啸而过。
但韩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情景了。
来到南长街口,看到红绿灯闪亮着,中间有一个交警在维持秩序,红停绿行,车来车往,相当有序,除了那个交警胸口也挂着一只象征时间教的表外,看上去和以前差不多。
“恢复全城的交通秩序!你们怎么做到的?这可太不容易了!”韩方惊叹说。
“这算什么,我们到那里去看看。”马宝瑞带着他继续向前走着,不久就到了天安门,韩方看到广场上红旗高高飘扬。游人如织,欢声笑语,仿佛回到了公元纪。
但仔细一看,又有很大不同。人们见面都行教礼,相互问好,彼此微笑。远处一群青年席地而坐,围成一圈,似乎是教徒在团契,中间有一个人在高声又说又唱,众人打着拍子,很是融洽。这美好的一幕甚至不可能出现在公元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