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如此,假如他要离开此处,回到早先碰见邓云松的神祠,或者前赴通向句容的官道,都难以避开这名丐帮好手的监视。
因此他只好平心静气地耐心等候,左右没事,便在一块岩石后面,慢慢挖个土坑,把陈忠的尸体埋起来。看看已过了午时,便纵落峰后,寻到一道山泉。
他先洗净双手,然后喝了几口,又回到峰顶一丛树阴之下,躺下来大睡一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蓦然一声喝叱,把他惊醒。起身一看,已是申牌时刻。刚才喝叱之声,竟是从青松岬传来。俯首看时,只见那个监守对面峰头的丐帮好手,已经站在青松岬外面那片长满了青松的石壁之下。
在他对面三丈之处,站着一个又矮又瘦的青衣老人,似是刚刚由青松岬内转出来,便被对方拦住。
欧剑川差点儿大叫出声,原来那个青衣老人,正是新近结为异姓兄弟的天府神偷应先青。
他俊眼一眨,忙忙抓住机会,施展开脚程,宛如飞云掣电般驰下峰头,瞬息间绕到青松岬附近,躲在那片石壁的转角处。
天府神偷应先青的声音传过来,只听他带笑道:“丐帮之名响遍江南,你怎的不敢道出字号来?”
那丐帮好手冷笑道:“我先问你,你为何不答?我如今再问一遍你从什么地方来?叫什么名字?”
应先青哈哈一笑,道:“既然你也不肯说,我也不必作答。咱们本来没有半点仇怨,更不是旧时相识,说这些闲话作什?”
对方微笑道:
“你说得有理,但既然认为没有过节,为何不肯亮出万儿?”
应先青一生游戏风尘,名传大江南北,心中暗笑对方枉自是丐帮门下,看来功力不弱,但居然连自己这副特别的形相也认不出来,岂不可笑。
当下故意解掉戒备之色,四面一瞥,然后直向对方走去,一面道:“你要不是准备拦截我的人,那就不要紧了……”
对面那个丐帮好手见他一直迫过来,倒不知他有什么阴谋,本能地渐渐后退。
“我告诉你,后面有人在追我,想把我置诸死地,等会儿如因你拦住我啰苏而出了岔子,我可要你赔命……”
“胡说八道,谁在追你?”
应先青神色一怔,道:“你多大年纪?竟然对我这等老人家信口乱骂?”
对方被他责问得怔了一怔,应先青又道:“我提一个人,你一定认识,贵帮帮主沙一足兄可好?”
丐帮那人又怔一下,突然长笑道:“江湖上谁人不识本帮帮主的大名?我葛洪今日非斗一斗你这老狐狸不可……”手中黄竹杖一横,迎将上去。
天府神偷应先青现出惊色,举手道:“且慢,有人来了……”说时,侧耳倾听。
葛洪冷冷笑道:“我怎的听不见呢……”身形仍然欺过去,两下相距不过一丈,应先青突然大叫一声,跌倒地上,沙石四溅。葛洪横杖戒备,凝神注视侧卧地上的青衫老人,正要笑他诈得愚蠢,忽见他左胁处露出一支箭柄,箭头已深深插人胁内,不由得吃一惊,扬目回望。
但左面是插天石壁,右面松叶萧萧,哪有一丝可疑踪迹?况且以他的目力,那支利箭飞来,插在他胁下,他也断无不知之理?
天府神偷应先青这一手,连石壁角处的欧剑川也觉得太不高明,暗自摇摇头,摸出应先青所赠的飞雾弹,捏在掌心,准备必要时助他一臂之力。人也乘机转出去贴壁疾纵,晃眼间已隐在葛洪身后两丈左右处石壁上的松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