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灵南春选用五谷精华——高粱、稻米、小麦、糯米、玉米酿造。”方明升笑吟吟地解释:“经秘境鉴定,此酒蕴含的有益元灵远超常酒,纵然饮多,亦不会沉醉。”
林之这才领悟,蜀地名酒繁多,方明升独选灵南春,原是为了养生之道。然而,他心中疑惑未解,方明升看似不过四十载春秋,便已注重养生,是否稍显过早?
困惑之余,林之寻借口推辞:“稍后还需驾车返回,不便醉酒行驶。”
“不必担心,我会安排人护送你们,或者在此歇息一夜也可。”方明升说着,并未强求,也未再提及紫檀幽冥木珠之事,转而漫谈琐事。
林之与俞飞白也随之附和。人情世故便是如此,即使厌烦某人,也须强打精神应付。毕竟冷言冷语等于撕破脸面,不值当,他们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何必自寻烦恼。
“对了,你们在蜀都久居,可曾游览过仙渡桥市集?”方明升忽然笑道:“昨日我特意前往,颇有收获。”
“捡到宝了?”俞飞白饶有兴趣地问。
“哪有那么容易。”方明升淡笑道:“捡漏靠的是机缘巧合。人生一世,若能像林之兄这般,偶遇一次天地奇珍,也算无憾了。”
“的确。”俞飞白沉思片刻,点头附和。
话题又绕回原点。
林之心头嘀咕,目光流转,瞥见案边搁置的两卷画卷,遂即转移话题,一脸好奇地问:“方掌柜,您在正雅轩竞得了何物?能否让我们一饱眼福。”
"自然没问题。"方明升爽朗地说,挪开了杯盘,擦拭干净桌面后,慎重地取出卷轴,缓慢地解开细线,将其平铺展开。
"李可染的神牛绘卷。"林之一眼便辨认出来。毕竟,这幅画作为三百多万金币的成交之作,又是闻名遐迩的水墨四圣之一,他对它的记忆尤为鲜明。
"还有黄胄的灵驴图册。"方明升笑眯眯地展开另一卷轴。
"方掌柜莫非打算集齐四圣之作?"俞飞白戏谑地笑道。
"哪来的四圣,谁会当真。"方明升挥手否认,"只是我个人对动物画情有独钟,才竞拍下来的。这次来蜀地,原打算购得张先生的猛虎图卷。未曾想,寻觅多时未得如意之作,幸亏有意外的惊喜,总算不虚此行。"
林之和俞飞白心中隐约猜到,方明升口中的意外惊喜指的就是这两幅画卷。
此刻,方明升兴趣盎然,仔细品评这两幅画的妙处。
林之惊讶地发现,那个被高德全嘲讽为暴发户的人,似乎已经有了显着的进步。方明升的观点已触及本质,至少部分见解相当独到。
不过,林之并不清楚,这些见解是方明升自身的领悟,还是背后智囊团的分析结果,再由他转述。他暗自揣测,或许是方明升本人的见解。毕竟,古人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人总是在不断进步的,不能始终用旧的眼光看待。
当然,让林之最为宽慰的是,方明升谈论起画作的热情似乎让他暂时忘记了紫檀阴沉木珠之事。直至宴席结束,也没再提及此事。
然而,林之并未放松警惕,以免疏忽被对方钻了空子。直到与方明升告别,驱车回酒店的路上,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即便如此,林之仍感不安,皱眉问道:"他放弃了?"
"怎么可能。"俞飞白摇头道,"在刚才的宴会上,谁都能看出你满脸防备。方明升又不傻,他明白此时说什么都没用,索性先搁置一旁。反正你早晚要回瓷都,那时他有的是时间来找你麻烦。"
"也对。"
林之点头,心头渐渐沉重起来。他感觉自己如同无根的浮萍,别说突如其来的风暴,哪怕轻微的波涛也会让他感到力不从心,无所依靠。
实际上,林之心知肚明这种处境。因此,他有意无意地寻找几棵大树,期盼能遮风避雨。但大树终究只是外力,自身的力量才是根本。
"怎么忽然沉默了。"这时,俞飞白随口问道,"对了,你说明天去眉山,是真的打算把内画壶归还给冯老吗?"
“不仅如此。”林之轻语:“你忘了,在瑞芒山岭,冯老得知我们的困境后,还委托他人寻觅我们。虽说那次无须他插手,但人情债总需偿还,感激之情当面表达是应有的礼数。况且,再过两日,我就该重返陶石之城。离开前,去向他道个别也是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