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地,他袍袖一挥,飞身又起,脚下瞬时托起一团白云。衣袖挥过处,银杏叶齐刷刷闪出一卷绿浪。百鸟亦在他头顶盘旋。
寅老爷先是一惊,“臭小子,竟跟老夫玩花样。”随即,他瞅准白云的中点,举剑轻轻一点,再绕圈一旋。
刹那间,气节足底的云已被碎成多片。这仿佛来了个釜底抽薪。他足下踏空,直线坠地。
“如此花招,只作观赏玩乐之用尚可。功夫之说,乃不带有任何花式,其一招一式,无不具有扭转乾坤之力。”寅老爷看着气节羞愧难当的样子,甚是得意。
继而,他又摇摇头,叹口气道:“可惜啊!汝辈皆不懂武术之精神,无刻苦修炼之毅力。想当年老夫与木青川,婉芸练武之时,才叫辛苦。后来,婉芸与木青川为练轻功,居然跑去孔最。唉!只可惜……。”
“木青川坠崖!孩儿听母亲讲起过,为躲避沈涌泉,木青川与姑姑才去往孔最练功。而最终,爷爷将姑姑许予沈涌泉。无奈之下,姑姑便与木青川相约于孔最。等姑姑之时,木青川却失足坠崖?”气节接过寅老爷的话,愤愤不平地说。
“为另一块鳖甲鹿茸坠,爷爷不惜拆散一对青梅竹马之恋人。据说,见到冰崖之划痕,及木青川遗落之黑色发带,姑姑哭晕过去……!”
“婉芸亦成为鳖甲鹿茸坠之牺牲品哪!自那以后,芸儿成天以泪洗面。与沈涌泉成婚之日,更是哭得死去活来。之后,沈涌泉总以晦气为由,动不动便打骂于她。那厮限制婉芸自由,不许其回我府,不许练剑,亦不许芸儿怀念木青川……。”寅老爷叹口气,脸色异常凝重。
“为报复婉芸,沈涌泉天天酗酒,沉溺于歌舞,醉后便拎起婉芸脖领,讨要鳖甲鹿茸坠。为此,老太爷后悔莫及,以防婉芸再受委屈,便将鳖甲鹿茸坠还予沈家。”
听到这里,气节的眼前又浮现出姑姑那张美丽的脸,禁不住叹口气:“可怜姑姑!”
寅老爷坐到石桌旁的圆墩子上。
说话间,天府和侠白端来茶水,小仙鹤从树下衔来几枚银杏果。
在气节的印象里,几乎没有跟爹爹这样对饮长谈过。而今日,或许与这次的土府之行有关,寅老爷的内心也是爽悦的。
气节何尝不是呢,长期以来梗阻于胸的刺,终于被黄苑挑了出来。
他剥了几粒银杏果,递至爹爹面前,“爹爹,尝尝此银杏果吧,涩中回甘对身体大有益处!”
寅老爷接了过来,扬手扔进嘴里,“好吃,好吃,许久未吃过如此鲜美之果子了。”
看爹爹吃得香,气节面露喜色。
“可是……,孩儿还有一事请教爹爹。”趁爹爹兴致高,气节想解开多日来埋在心里的疑团。
“究竟何事?说来听听。”寅老爷咽下银杏果,又拿起几粒在手中把玩着。
于是,气节把为了寻找沈姑娘,如何看到孔最凸台上的发光体,看到姑姑的脸,听到她声音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了父亲。
听罢,寅老爷“咦……!”了一声,脸色瞬时凝重起来。
“那凸台便是安葬婉芸之处啊!发光体为其舍利子无疑。如此说来,婉芸挂记着然儿啊!可是,身为舅父,老夫却无能为力。”他自责道。
“若不是沈涌泉疏于府上之事,土府能趁虚而入吗?却推罪责于土府之黄老爷。事后,黄老爷却自证清白,把罪责推予几位士兵,回府之后,遂将士兵处决了事。老夫反倒怨恨沈涌泉保护不当,发誓与他死不往来。”
“可是,爹爹。既然黄老爷如此看中鳖甲鹿茸坠,为何仅夺取沈家那块呢?”气节轻缩眉头。
“依节儿之意?土府亦会对我府之物有所图谋?哈哈,哈哈,凭我俩之交情,其断然不会生此妄念!”寅老爷为有这样的兄弟而自豪呢!
“想那火贼来袭之时,幸亏黄老爷及时赶到。否则,吾之药园,府邸,均将毁于一旦。”
气节点点头,觉得甚有道理,也便不再追问。
“舍利子,对,确为舍利子!”这时,寅老爷的神思又回到了冰晶宫,那甬道内的发光体,冰屋内的发光体,“那么多舍利子……!”他喃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