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的一个中午,体格庞大的夏横猝发心绞痛,在一阵致命的痉挛中死去了,脸上犹带着痛苦的神情。
“没错,就是他,保镖夏横。”
望着地上这具尸体,张子扬还是认出来了。
当初在警察局,他亲自审问过夏横好几回,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
“我们还是晚了一步,被人抢先了。”路鸣有些沮丧道。
张子扬知道了夏横在这里落脚,然后告诉了路鸣,路鸣知道后马上和张子扬驾车来到这里,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只有一具已经发凉的尸体等着他们。
“我若是不等你直接过来好了,那样的话也许还有希望能够救活他。”张子扬后悔道。
路鸣没有接话,现在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作案的人还是比他们棋高一着。
一会儿工夫,一群警察包围了这座住宅,房东老太已经被请到警车上等着询问。
警察们看到路鸣在现场,一点都不感到奇怪,路鸣以前经常出现在发案现场,只要张探长到了,多数都能见到他的身影。
“路少爷,有什么发现吗?需要我做什么?”一个跟路鸣很熟的警察问道。
“是毒杀,而且是烈性毒药,死者在很短的时间内毒发身亡,拉回去解剖吧。”路鸣简单说道。
他虽然不是法医,可是从死者的状态上,他能判断出来。
尽管看上去死者像是心绞痛急性发作死亡,但心绞痛死亡不可能像死者这般表情扭曲,痛苦不堪。
他心里甚至已经有了基本猜测:这是日本的豚毒,一定是日本人干的,跟在盛家的手法如出一辙,只是毒药的量加大了许多。
夏横是如何被毒杀的?
自然是利用食品,他现在还不知道夏横吃了什么,屋子里没有任何残留食品,只有等法医解剖后化验胃里的东西了。
据房东老太讲,中午夏横吃的是牛肉三明治,是她根据夏横的要求,从附近的面食店里买来的。
这类西洋食品最近在上海很时髦,有许多人吃不起西式大餐,就拿这个过过嘴瘾,沾点洋气。
房东老太说,这几天夏横基本不出门,想吃什么,不是让她给做,就是让她出去买回来,看在夏横穿着体面、出手也大方的情面上,她也就挪动着三寸金莲,甘愿为他服务。
“那种夹肉面包不可能有毒,我也吃了一个,有好多人买了,我没事,人家也都没事。”
房东老太唯恐警察把她抓去顶包,絮絮叨叨辩解着。
警察已经把那家面食店里的所有夹肉面包没收了,拿回去化验,顺便把各种喜欢吃的糕点也没收了不少,准备拿回家给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吃。
面食店老板无奈地看着,只要不查封他的店铺,哪怕把店里的所有面食都拿走,他也不敢有任何反对。
毕竟人命关天,让他遇上了,只好自认倒霉。
警察们兴致勃勃地带着各式的糕点上车,糕点外面还有花花绿绿印着各种图案的包装纸。
看着这群土匪式的警察,路鸣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警察的行为其实已经算是很文明的了,若是青红帮的人来干这差事,绝对会把这间面食店拆成平地。
警察也要有警察的福利,就是出公差时的吃和拿,只要不是太过分,无论是事主还是警察局的头头,都不会去追究。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民国的警察当然要吃案子的。
两人开车去一家位于法租界的亨德利酒店,据张子扬得到的消息,每隔几天,保镖贺谨都会在这里和盛慕仪的一个丫环私会。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你说夏横藏得跟老鼠似的,依然被人做掉了,可是贺谨时不时跟香荷在外面私会,居然还活得活蹦乱跳的,这怎么可能?”路鸣有些狐疑道。
香荷他当然认识,而且很熟,对于她私自在外面会情郎,他也不好评说什么,一个女孩子有正常的情感需求,无可厚非,尤其是十八九岁的怀春少女,很容易掉进成熟男人的陷阱里。
“其实贺谨是非常谨慎的,就是到现在我们也没法查到他确切的落脚点,只是查到他在酒店约会,跟踪他几次都被他甩掉了,这个人比夏横鬼得多。”张子扬道。
“你们跟踪过他?”路鸣诧异道。
“当然,跟踪了不下十次了,都被他成功甩掉了。”张子扬边开车边道。
“你们是和他在玩捉迷藏游戏吗,一帮警察,为何不能直接抓捕他?”路鸣盯着张子扬,表示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