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亮时,牧虞睁开眼睛,身侧正依偎着娇软馨香的女儿。
小姑娘尚未醒来,雪白的脸压出了浅浅的睡痕,挨着她的衣角睡得酣香。
她打量了云黛一会儿便起了身。
长谷伺候她穿上衣服,二人却出了云黛的屋。
“没想到公主的女儿会是这个模样……”长谷似唏嘘般,说了一句。
牧虞淡声道:“你又想说什么?”
长谷道:“倒也没什么,只是想起您当初说过,希望自己的孩子最好是个文武双全的,女孩子多学些规矩体统,不学得哭哭啼啼的样子就行了。”
当时牧虞说话的模样,怕是恨不得直接复制出来一个跟自己一样的女子来做自己的女儿了。
牧虞斜睨了她一眼,道:“我的女儿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谁敢多嘴。”
长谷笑说:“是,您的姑娘怎样都是好的。”
这会儿天色还没有亮透。
偏僻的窄巷子里,正空无一人。
云娇忽然被人泼了一盆冷水,瑟瑟发抖地醒来。
“唔……”
她捂着脸,发觉右边脸颊竟刺痛难忍。
长粟立在她身侧,身后还跟着两个粗壮的仆妇。
云娇扶着墙缓缓爬起,愈发不敢置信:“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先前不少人都曾误以为你是咱们公主的千金,如今既然真相大白,你这张脸自然也不适合再用了。”长粟对她道。
云娇似猜到了什么,脸色愈发崩溃,伸手抓住长粟的袖子。
“你们杀了我就是,为什么要毁了我啊……”
长粟身后的仆妇一脚踹中了她的腰,将她踢开。
“留你一条命,不过是为了不脏了我们姑娘的眼。”长粟目光渐冷。
杀她有何难,只是牧虞想到焦氏对云黛的一场抚育,不想叫云黛心底再多出什么阴影罢了。
况且,如云娇这般连自己亲生母亲都能当做工具利用的女子,这般轻易死去,未免太过便宜。
云娇不知是太过害怕还是疼痛难忍,缩在墙角竟颤抖不止。
早上牧虞逗弄着一只八哥,长粟过来将云娇的事情又回禀了一遍。
牧虞缓声道:“这世上便没有人能对我的黛黛挟恩相报,给她一条贱命,于情于理,黛黛也不欠了。”
就算是死去的焦氏看到了这一切,怕是也没脸再说什么。
牧虞原就觉亏欠云黛良多,当初是她给了旁人这施舍恩惠给云黛的机会,如今她却不愿再叫云黛背负这些。
日后即便再有什么,也都有她这个做母亲的在。
未有几日,收到府里传信的霁国公与大公子都从外面赶回来了。
彼时牧虞正耐心地给云黛绾发,待她亲自挑了套浅色芙蓉花头面给云黛配上,令云黛愈发显得粉嫩。
云黛头上坠着几条镶了碎花的流苏,连走路的步子都忍不住慢下许多,生怕给甩断了。
“我带你去见见你父亲。”牧虞对她露出温柔的笑意,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云黛心里有些忐忑。
想起父亲,她能想到的便是幼年见到别人家孩子坐在父亲结实宽大肩膀上的模样,她那时又何尝不羡慕。
如今她也要见到自己的父亲,又难免会感到近亲情怯。
牧虞领着云黛去了上房,才走到庭院里,便瞧见远处两个男子正在说话。
牧虞见她羞怯紧张的模样,眼里便忍不住含了笑意。
“你自己过去,且瞧瞧他是个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