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小顺子推开,屋内喧闹的声音戛然而止。
孟子柯抱着小江生坐在角落的椅子里,不知从哪儿弄了个波浪鼓逗着玩,似乎对屋子里的剑拔弩张浑然不觉。
无数道目光射在顾清歌的身上,如箭似冰。
尤其是手边碎了一个凳子的女子,看着顾清歌的目光尽是恼怒,恨不能将其生吞活剥。
顾清歌淡淡望了过来,心中也知定然是那位惯会媚上欺下的薛霏大人了。
侧方的桌边同样坐着一名女子,鸢尾服饰,银冠束发,沉默干练。
视线未动静静品茶,态度不明。
但周身散发出的内力,已然让顾清歌心中明了,动起手来恐怕不是对手。
想来应该是红棉所说的夜鸢中的头号杀手,也是最先成为鸢尾的斩夭。
斩夭身后不过五步的楼梯旁,倚靠一中年男子,身形修长体态健硕,但面上一条长疤,贯穿左眼至鼻梁,显得尤为可怕恐怖。
应当是专司刑讯的鸢尾破苍,也是内力深厚,武功高强。
琴音自纱幔后响起,顾清歌闻声看去。
正是醉花楼的当家人芸娘,善交际通媚术,最是明晰人情左右逢源。
顾清歌见她浅笑颔首也明白至少芸娘暂时不是敌人。
鸢尾十人已见其五,都是有根基有资历各掌一方的狠角色,若非自己空降,都是有可能成为鸢首的热门人选。
另外四人如神如月一般坐镇各方分部,不得重用,远派他方。
本也与鸢首的位置无缘,不过是看风向行事之辈,倒是不足为虑。
气氛一时凝滞,小顺子含笑打着哈哈,轻声开了口。
“见过各位大人,奉娘娘之命,送鸢首大人前来走马上任。日后便是同僚,还望各位大人同心协力,相互扶助才是。”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望了过来,一时竟无人应声。
薛霏啐了一口,站起身来,指着顾清歌的鼻子骂道。
“哼,夜鸢提署是凭本事说话的地方,什么时候也要看家世门第了?忠宁郡主已经死了,她现在不过是个连身份都没有的死人,竟想让我等俯首,做梦!”
小顺子微微蹙眉面露几分不悦,沉声道。
“娘娘已经托付夜鸢令,薛大人是在质疑娘娘的判断吗?”
那薛霏狂妄一笑,鄙夷的看着小顺子。
“不过是个阉人,还敢借着娘娘的名头狐假虎威。你不过是赵嬷嬷的一条狗,还够不上娘娘的边儿呢!”
小顺子咬紧了后槽牙,嘴角确是上扬的弧度,皮笑肉不笑的见了一礼,指尖已经藏于袖下。
顾清歌默然看着,上前一步拦在小顺子身前。
“你若有不满,只管冲我来,拿着旁人撒气算什么本事?都是为娘娘做事,大家都是狗,谁又比谁高贵呢?”
顾清歌语调凉凉,默默将裹着红棉的头颅的布袋放在一旁的矮桌上。
随着话语轻轻打开,红棉的正脸正对着薛霏,倒是让薛霏的气焰降下了几分。
此次前往江东,灭门沈家是秘密任务,除了孟子柯和神如月,其他人并不知情。
薛霏乍一看,顾清歌竟然取了红棉的性命,心中多了些忌惮。
但她这么多年对太后谄媚讨好,本以为红棉叛逃后,自己最是有可能接任鸢首。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自然是心中不愤,梗着脖子冷声道。
“少在那里惺惺作态,想收买人心也看看对象,一个阉人你护着能有什么用?杀了一个叛徒,便觉得自己了不起,论武功论资历论功劳,在座谁不排在你前面,你做鸢首凭什么?”
顾清歌挑着眉,手指拨弄着袖口,眉目半合嘲讽一笑。
“凭娘娘爱重,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