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口正想回嘴,后座却传来一阵细细的呜咽。
“呜呜呜……爹地……姨姨……”是娃娃,她被两个大人的争吵声吓得哭起来了。
“该死!”他懊恼地低咒一声。“对不起娃娃,爹地不是在骂你,别哭喔!爹地很抱歉。”
崔羽转过身子,爱怜不舍地将娃娃抱出安全座椅、拥入怀中。“娃娃乖,姨姨跟你说抱歉喔!我再也不会大吼大叫了,你原谅姨姨好不好?”
“姨——”娃娃将脸埋在崔羽怀中,轻声啜泣。
那声声呜咽将君则思与崔羽的心都哭拧成一团了。
君则思轻叹一声。“对不起,羽,我一看见你身上的血就失控了。”
她抬眼,瞥见他写满歉疚的侧脸,想象今天若他两人立场对换,恐怕她也冷静不到哪儿去。
“算了,这件事我也有不对,我太冲动了,忘记你会替我担心。”
“不只我,娃娃也很担心你。”他说。
她轻拍了拍怀中娃娃的背,感受到身陷于情感罗网中的压力,有了他和娃娃后,只怕她再不能随心所欲地飞了。
但拥有他两人的爱,一切的牺牲都变得很有价值。
“谢谢你。”她捏了捏他的臂,让方才的不快尽数随风而逝。“也谢谢你,娃娃。”她低头吻了可爱的娃娃一下。
娃娃紧贴在她身上,再也不肯离开。
近两岁的孩子已有些重量,但崔羽却抱得很开心,只因这是世上最甜蜜的负荷。
君则思仅用一只手掌控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排档杆、揽住崔羽的肩。“我永远都不想失去你。”
“嗯?”她倾过身子倚上他肩头,三道身影融合为一道,他们是一家人。
若照君则思的意思,他会希望崔羽将身上的伤休养到八成好,要不最少也得休息一天,再去找周延算帐。
但崔羽等不及,既已了解周延是个多么卑鄙的人,多留他在黑虎帮一天,岂非多一分危险,非得立刻铲除不可。
她的坚持连君则思都没辙,末了只得先行回家,将娃娃暂托崔傲,而后,两人又结伴同上黑虎帮总部,清算周延去也。
君则思和崔羽来到别墅门口,夕阳才落,里头竟已热闹纷纷在大摆宴席。
两人躲在一旁稍微观察了五分钟,发现与宴同欢者多是黑虎帮帮众,而东道主则是周延。
瞧周延那意气风发的模样,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已大祸临头。
“我看周延八成是一得知我被绑的消息,立刻广发请帖,邀人同乐。”崔羽再一次确认了周延的愚蠢,事情都还没定案,便迫不及待摆宴庆祝,不是笨蛋是什么?“但说也奇怪,我都逃出来两、三个小时了,怎么那群蠢猪还没通知周延奸计败露的消息?”
“大概是还没清醒吧!”君则思皱眉,他看见周廷正衣衫不整地追逐一名身上仅着内衣裤的年轻女子到花园里嬉戏。
“怎么可能?我下手很有分寸的,那些家伙顶多昏一小时就该清醒了。”
君则思转头,幽黑的眼眸凝视她。
崔羽灵光一闪。“除了跟踪我之外,你应该没再做其它事吧?”
“当然有!”他用力一颔首。“我敲昏了每一个绑架你的人、破坏他们的通讯设备、连那六部车的轮胎都是我刺破的。”
“难怪我们一路逃来,未曾遇到任何阻碍;笨周延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好计早败,还在作着他的春秋大梦。”恍然大悟后,她忍不住斜睨他一眼。“不过我真想不到,其实你也满诈的。”
“我会比较喜欢『思虑周密』这种形容词。”他微笑。
“对不起喔!我这个人就是冲动,行事不够周详。”她朝天翻个白眼。
“能够勇于承认自己的缺点,并加以反省改进者,必然大有前途。”
“多谢指教。”她轻啐一口。“那么敢问这位智者,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才能给周延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我的计划你一定不会同意。”因为她待兄弟手足太好了,想惩治的只有主谋者周延一人,至于其它假装没发现或从旁协助者,她并不打算一并论处。所以这件自清案最好由她亲自动手,他只须在旁观看,遇有麻烦时便助她一臂之力,其余少管,免得一不小心伤了她的好帮众,徒惹她怨恨。
他肯尊重她,她很高兴,唇角弯起一抹欣慰的弧。“你帮我传个口讯给周延,要他单独一人到路口那座小公园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