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皇子顿了顿,忽然反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反?”
虞北洲惊奇道:“我为什么觉得你不会反?难道我还不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师兄,那些表面上的沉稳谦逊,博爱众生,用来骗骗其他人可以,难道还想瞒过我?”
宗洛卡壳了。
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对手。
就像他深知虞北洲内里的扭曲,虞北洲也知道他心怀反骨一样。
宗洛一把扯回自己的头发:“那你问这个有什么必要?当今天子要我的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刎便当还了,何错之有?”
没错是没错,但却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虞北洲想了想,又道:“所有人都以为你会反。”
宗洛沉默半晌:“。。。。。。包括渊帝?”
虞北洲没说话了。
可惜宗洛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表情。
“你若是拿了湛卢回边关,扯旗就反,还能带着十万大军回来,同守在皇城边的卫戍军一战,那些卫戍兵平时不作战,净吃军饷,对上你未必能赢。难道你不好奇为什么渊帝要把你逼走,不好奇为什么会有这道圣旨。。。。。。甚至不到渊帝塌前问个清楚。耍赖一样退出棋盘,叫我的准备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师兄,你到底是不愿意。。。。。。还是不敢?”
“闭嘴!”
白衣皇子低吼一声。
他将手往后扫去,指尖带着凌厉的劲风:“太巫正在来的路上,如果你不想惹上麻烦,最好现在就给我滚。”
宗洛不知道虞北洲为什么忽然要问他这个问题。
回答虞北洲是因为自己发觉这臭弟弟好歹也算和他共同经历过一辈子的人,一时泡昏了头,莫名其妙多了点奇怪的惺惺相惜。
但是现在,宗洛只觉得刚才的自己就是个傻逼。
果然,还是掐死虞北洲比较好。
“啊呀,师兄生气了?”
虞北洲笑嘻嘻攥住他的手,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他亲昵地摩挲着指尖上这截偏冷的温度,舒服地眯起眼睛,肩上的白裘披风衬得他像一只懒洋洋的等待顺毛的白老虎。
明明泡在药浴里,宗洛身上的温度依旧偏低。仅仅只是这样攥着,都让虞北洲心神奇异地缓了下来,连带着那股从未散去的焦躁也一样,比之他前世搜罗的千年寒玉床还要有效。
像一味独属于他的解药。
“师兄,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傲慢,就像当初在鬼谷,你看我的那一眼。”
虞北洲喟叹般说道,忽而话锋一转:“不过,就连我也没有想到,在战场上那么杀伐果断的师兄,内心深处竟然如此。。。。。。渴求亲情。”
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恼羞成怒的宗洛反手扯住,猛然一个用力。
“扑通——”
水花坠落的声音在静寂的厢房里格外刺耳。
守在外面的元嘉一怔,正想出言询问,忽而看见来人。
看见那人的铁面具,他连忙站好,恭恭敬敬道:“太巫阁下。”
门内,刚刚把虞北洲扯进池子里的宗洛一惊,一脚把想浮上来的前者踩进池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