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籍厅气氛很不对劲,所有人的头上都跟顶了乌云似的。只有季斐然坐于案旁,春风满面。游信一只脚刚跨进过槛,就有一个典籍冲杀到他面前,怒气冲冲地说:“游大人,下官实在无法忍受季斐然了,下官申请调往户部!”
游信看了看季斐然,季斐然笑吟吟地朝他吹了个口哨,继续翻弄手中的奏章。游信把那典籍叫出房门,问清了事情经过。
前几日,内阁学士陈大人发现朝中有官吏奢侈贪污,造成库藏空虚,民业凋敝,于是上疏皇上进行揭发。皇上批阅了奏疏,军机大臣常及提议派陈大人到各地普查府库亏空,结果查无亏空,陈大人被劾以妄言而降为主事。
内阁的大臣们都心知肚明,在陈大人普查的时候,常及同时另派心腹跟随监视。陈大人每到一处,那心腹总是千方百计阻挠他马上查库,等到库藏挪移满数,才让他查对。
陈大人是冤枉的,季大人却说,该的。
听那典籍说完,游信跟着他进去,屋里还是一片阴云。季斐然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手中的奏章还是方才那一本。
游信对那典籍道:“我会尽量在皇上面前替陈大人说话。你也别走了,季大人是在为陈大人不值。”
所有人都怀疑地看了季斐然一眼,又看了游信一眼。那典籍道:“游大人可是在帮着季斐然?”
“说什么呢,我和游大人没说过几次话。”
季斐然啪地将奏折一合,起身走出门去。游信闻言,微蹙眉头,转瞬便对那典籍笑道:“刘大人不在么。”
那典籍道:“刘大人还在皇上那里。”
游信点点头:“多谢。”
说完也离开了。
游信加快脚步追到了季斐然,问道:“陈大人揭发的人可是凌秉主?”
季斐然皮笑肉不笑:“游大人真聪明。要没游大人的帮忙,陈大人哪能被贬呢。”
游信道:“凌秉主不会不敬东家散伙计。”
季斐然道:“因为凌秉主的主子就是你的主子。”
游信道:“给番邦送礼的消息已经传过去了,那边的人都知道是常大人提的意见,也都知道皇上答应了。”
季斐然道:“我不会笨到连这个都不知道。”
说完又往前面走。游信拦在他面前:“你还在生气。”
季斐然没接话,一脸无所谓。
游信道:“实际那些宝贝没一件送出去。”
季斐然慢慢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皇上叫你去,就是和你说这个事?”
游信笑道:“不,不过先斩后奏罢了。”
季斐然一时语塞,完全没想到他会玩这一招。
游信忽然拉住他的手:“我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
季斐然只觉得自己的手指冰凉,笑得很吃力:“游大人真是好心肠。”
游信揽过他的肩,往自己身上靠去。感应到怀中的人身体僵硬,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脊:“斐然,如果我说我可以保护你,你信么?”
季斐然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最后连笑都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