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和怀疑永远没有机会报仇的绝望让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无法冷静下来筹划那些精细的计谋。
她开始在宫中散布谣言,将齐泷并非太后亲生儿子的传闻散播出去。
我知道,眼下散布这样的谣言并不是合适的时机,王家地势力太大,而齐泷必须紧紧地依靠在王家的势力上,才能够使他刚刚到手的皇位稳固。
但是我找不出一个理由来阻止她这样疯狂的举动,只有竭尽全力,将可能会牵扯到她身上的线索全部断掉。
果然,之后齐泷下旨严格地彻查了这些谣言,用雷厉风行地手段将这一切镇压了下去。
我甚至无法走近她,安慰她。齐泷在继位之后给予我亲王的封号。一个亲王,和一个太妃,两者之间,是比较起一个皇子和一个妃嫔更加遥远的距离。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她开始衰弱并且迅速地苍老,每一次见到她,我都会惊惶不知所措,想不出阻止这一切的方法。
她就好像是一只活跃了一整个夏日地萤火虫,在第一场秋风袭来的时刻,如同流星一般从自由地天空上陨落。
那一天,我前去面见齐泷,商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在谈论了片刻之后,齐泷命人奉上茶。
我新奇地看着杯子里面的东西,尤其是它的气息萦绕在我的鼻端的时候,我震惊于它的气味。
我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只是笑着问道:“皇上,这茶是什么品种?倒真是稀奇,香气很是浓郁。”
这个是朕从皇后那里拿来的枫丹白露,上一次前去凤仪宫,看到她就在喝着这种茶,好像是妙仪太妃那里进贡过来的。
我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因为我敏锐地嗅觉已经告诉我,茶水之中有着红萝藤的汁子。
红萝藤是一种很罕见的补药,平时对人有益无害,但是在两种情况之下,对于女子却可以造成决定性的伤害,孕妇如果喝了,会使生下来的胎儿变成白痴,活不过两三年。而另一种情况是,它与生长在极寒之地的名茶丹枫白露相和的话,会使女子终生不孕。
一瞬间,我口中的茶水变得苦涩无比。
她没有告诉过我就开始干这样疯狂的举动。我苦笑了一下,她是害怕我阻止她吧,毕竟,我已经阻止她很多超出理智的行为了。
红萝藤原本只有海边的悬崖峭壁上出,采摘不易,所以知道的人不多。除非是接触过这种东西的人,不然很难辩认出来。
也许我们还是幸运的,这件事情并没有被人发觉,茶叶不多,也很快就被皇后喝尽了。
有时候,我会禁不住想起齐泷的皇后,那个王家的女儿,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以为自己见到了当年的皇后,如今的太后,两个人何其的相似啊!可是,她的眼中却比她的姑姑更加多了一样东西,就是她看齐泷时候的眼神,是从来没有过的灼热和喜悦。
这个女子,她可是知道,她永远也不能为自己心爱的人生下孩子了。
宫廷就是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你永远都无法确切地把握你的敌人在哪里。
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彻底地意识到,她不再是那个我初次见到的水晶一般晶莹的少女,她再也不会笑得像春天的小鸟那样欢畅自在,再也不会轻声低呼着,“啊,你的额头受伤了,”然后不带丝毫心机的掏出散发着兰花清香的绢帕。
这个宫廷里面,可是有永远都不会变化的人?
日子依然在继续。
在明面上一切祥和的时候,底下的暗潮涌动的速度却在加快。
而所有的加速,都是国灰一个女子的出现。
她是个充满着传奇色彩的女子,一直到死,我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地去形容她。
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碧波池畔,她充满着力度的毫不示弱的目光让我惊讶,并且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兴趣。第二次见到她,已经是在天香园的筵席之上了,那时候的她,看似娇弱无限,却更加让我吃惊。
也许她不知道,仅仅凭借着眼神,我就已经认出,她就是那天在碧波池里面遇见的女子了。
然后是奇迹一般从天而降的刺客,让原本平淡无奇的宫廷筵席情势急转直下。
那一场战斗里,我经历在生平从来没有过的艰险。让我最贴切地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尤其是后来我知道,这次的青衣刺客温弦的年龄尚且比我还不。这种绝顶的武学奇才,将我长久以来这之自傲的信心击地粉碎。
当我因为极度的疲倦跌坐在地上的时候,我看到刺客手中的剑像是夏日夜空的闪电一般脱手而出,向着齐泷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