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带着假面,在舞池里轻盈舞蹈。
“这里就是天国,可人本贪婪,谁都不会向别人分享这里的。所以客人只能变少,却不会变多,更不要说你的屠夫币了。”
伯劳鸟的硬币在桌子上翻转,最后伯劳鸟的那一面朝上,萨博看着洛伦佐,那公牛的面具下眼神似乎正在发着光。
“你知道吗先生,一枚屠夫币可以兑换三金狮币,足够下城区一家人活几个月的了,而且它不会随物价的涨跌而贬值,只要你拿着它到兑换点就一定能换到钱。”
萨博幽幽的说着。
“下城区就是一个垃圾堆,为了保护屠夫币穷人会把它们藏进自己最贴身的地方,无数无刻都要用手轻轻摩擦来确保它的存在。这就是他们的命。”
“可看看你的屠夫币,崭新的就好像刚才铸币场里拿出来,这种新币只有那位尊贵的伯劳才拥有。”
种种的细节暴露了洛伦佐,他微微点头。不过图穷匕见,也没必要隐瞒什么了,随即洛伦佐直接拿出那银白的左轮枪指着萨博,这是一个危险的举动,可那不远处的侍从就好像没看到一样。
“那么我想你应该认识这把枪吧。”
“伯劳的枪,我当然认得。”
萨博似乎对于这把枪的出现毫不意外,甚至没有任何波动,拿起一旁的酒杯,倒入血液一般的美酒。
“它的名字叫丧钟,因为伯劳说当它开火时那声音很像死者的钟鸣。”
钟声响起子弹出膛,于是死者永眠于大地之下。
洛伦佐看着那弹巢上刻画的鬼神,诸鬼反攻着神明的领地,随后在一片大火里烧成灰烬。
“我只是想来问几个问题而已,没必要流血。”
“可当你带着武器而来时你就已经做好了流血的准备了不是吗?”
两人对视了些许,眼中都流露出了相同的感情,就像狭路相逢的猎手,他们都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只是简单的谈话,但那诡异的压力扼住了伊芙的喉咙,从落座的那一刻起她就说不出任何话了,甚至说连动都动不了,即使是洛伦佐掀开她的裙子拿起那把名为丧钟的枪她都没有做出任何反抗。
这欢愉的舞会没有因洛伦佐的拔枪而打破,可两人都清楚的感受到这其中的暗流涌动。
“不如找个折中的办法如何?”
洛伦佐突然放下了枪,他放弃了强硬的态度,黄铜的面具之下带着充满把握的微笑。
“你看起来很清楚现状。”萨博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突然产生了些许的兴趣。
“是啊,即使杀了你又如何,我肯定无法活着离开这里。你这里干的是见不得光的生意,你不仅仅要保护自己,还得满足那些客人,毕竟在这里他们是客人,摘下面具他们便是旧敦灵各个要职的把手,你活着就是他们的污点,他们联起手来你必死无疑。”
洛伦佐看着这金碧辉煌的大厅,难以想象萨博在这里投注了多少钱。
“只要你一声令下,想必就会有一群守卫出来带着客人们撤离,随后这里会变成一个地堡,没人能逃得出去,也没人能进来。”
就像那甬道的温泉关,一个人拿着火铳守在外面,即使地宫里藏着一支军队都难以离开,但同样的,只要萨博守住那个甬道,也没有人能攻破这里。
“你不会反抗伯劳,但也仅仅是不反抗,只要你保持沉默我什么也挖不出来。”
“那你要怎么做呢先生?”
“不如赌一赌如何?”说到赌洛伦佐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赌?”
“是啊,只有赌局上,我们是势均力敌,幸运女神不会偏心于任何一方,没有流血,没有冲突,和谐的不行。”
“嗯……很有趣。”
萨博有些意外,但还是照做了。他拍了拍手,于是侍从提着华丽的箱子而来,箱子打开,扑克骰子应有尽有。
“要玩哪个?”
萨博说着便洗起了牌,王后与国王在他的手中来回翻滚,最后平铺在桌面之上,好似展开的千军万马。
洛伦佐摇了摇头,再次拿起了左轮枪,只是这一次他打开了弹巢,将一枚枚子弹退出了弹巢。
“其实我不是很会玩牌,比起那些数学计算我更喜欢纯粹的……运气。”
五枚子弹横竖摆放在桌面上,黄铜的弹壳上倒映着三人的面具,弹巢被用力的旋转了起来,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洛伦佐的声音很轻,按着记忆里那熟悉的话语,随后说道。
“六分之一的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