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关大先生这么一说,年轻些的有些不肯服气,但好歹没有出声,都支着耳朵等听下文。
“然而我们发现的墓,为么子就要这么憋屈的让给日本人?他们在东北侵略不讲,手还伸到南边来,显然狼子野心不小,我莫得么子本事,但要是借这个机会给他们来一下子,能剁掉日本人的一只爪子,我觉得才对得起这个关姓。”
“要不这样吧,你们有家有崽的都走,光棍的愿意留下的,就跟我留下找机会,怎么样?”
他又看向胡三斤:“你是年长之人,这个苦就莫要临老了跟我呷,回去吧,顺便看三天,要是我莫回来,就跟我婆娘讲我死在山里头了,要她关铺子带崽去法兰西莫回来了。”
这就是交待遗言了,队里全是汉子,没得人出声,沉默了好一下,一只眼拍着胡三斤的肩道:“老胡子,这样的话你也帮我到时候带个给我婆娘,要她把我屋里那点钱分给那几个兄弟屋里去。”
一只眼开了腔,其他的人都不肯走,胡三斤听着一个个的跟自己讲遗言,越听越面无表情,听到后头没人出声了,他才张嘴:“你们都讲完了?”
关大先生等人点头。
胡三斤笑道:“讲完了轮到我了吧?我老胡子还莫有讲我要下山呢,你们一个个的就把我弄下去了,都是么子意思啊?少了我,你们进得了这墓?还搞日本人?算了吧,人家一条死狗就能咬死你们十几个你们信不信?”
年轻的摇头,放哨的阿南都趁机回头讲一句:“我们就不信。刚才日本人开枪,胡子爷你跑得比哪个都快,送信的事当然交给你最要得。”
胡三斤大怒,一巴掌就糊在阿南脑壳上:“小兔崽子,敢调侃你胡子爷,跟着你一只眼叔,人莫长高胆子倒长肥了啊。滚滚滚,我胡三斤的事哪个要你做主了?一边切。”
胡三斤死也不肯走,结果商量一圈所有人都留了下来,准备商议搞日本人路子的事。
就在这时阿南咦了一声,道:“他们两边打起来了。”
这下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个个趴好了探着眼往山下看。
山下的湖边,日本人跟对方确实打了起来。对方来人不算少,有二三十个,青中老皆有,个个穿着褂子皮袄,看样子出身富足,而且身手极好,日本人这边有人拔出枪就被对方一脚踢中手腕,手里的枪没拿稳飞了出去,这个人脚法很厉害,踢出去的脚不停,又闪电般直甩日本人的脸上,把这日本人踢翻在地后一脚就踩下去,硬生生把人踩得七窍出血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后头的人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瞅准时机就接住了枪,然后熟门熟路的抬手就是几个点射。
这几声枪响后,日本人那边掏着枪要开的好几个都捂着手惨叫不已,直把关大先生一行看得心惊不已:这枪法,了得。
这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就听阿南忽然喊:“奇怪,那个会指挥狗的老头不上。”
听到阿南讲话,关大先生他们往人堆里瞧,果然看了几个来回都没找到那个干瘦老头。就在此时胡三斤忽然指向东北角道:“快看那边。”
底下日本人有几个格斗功夫显然不错,和对方打了个相当,但对方显然身手更高,渐渐打得他们不支,好几个人倒地不起,来人们面上露出喜色,其中有两个年轻的上前把那个烟赌鬼扭了手臂到身后押着,一个在呸他,一个则嘴上在骂:“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带着别个来扒祖宗的坟,我们何家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畜牲?”
他说着,突然脑后感到一阵凉风,就听到旁边的人惊叫:“四伢子,小心!”
这年轻人一反身,迎面就看到一张甩滴着涎水的带着强烈腥臭腐味的尖齿交错的血盆大口。
这个年轻人反应快,晓得躲也莫得用,抬腿就是侧翻踢,同时身子向一侧倒,巨大的带着腐臭味的凶狗被他踢得歪了攻势,但尖利弯曲的狗爪却在空中一挥,硬生生把这年轻人脸上肩上带出五道长口子,鲜血在空中飞溅,这年轻人被挠得不轻,痛哼一声抹了把血后眼里露出杀气。
胡三斤看着他身上的血,一拍大腿:“糟了,这后生崽要完。”
其余人拿眼看向他,胡三斤也不打僜,解释道:“你们看他流的血,不是正常的红,是带黑色的,那只死狗爪子上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