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郁闷的借着虚弱的视力折了一根枯枝,好在凤凰这个物种没什么别的优点,只是天生的会吐火。我一口火喷出来没掌握好力度没燃着树枝,却点着了自己的一缕头发。手忙脚乱的扑灭了自己头顶的火苗,不由感叹一句果然是用进废退么?这祖传的技能近万年没用就不熟悉了。
黑漆漆的林子里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好像匿藏的妖魔在拍着巴掌。我战战兢兢的四处看了看,似乎有什么人正在从远处赶来,我抖了抖,八师姐讲过的鬼故事透过近十万年的时光一瞬都涌进了我的脑海里。我怎么也算个上神,我是个上神我念念叨叨念念叨叨的吐火试图再度燃起手里只剩了半根的不争气的树枝。火吐到一半,一个声音响起来:“十三?”
我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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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夜遇
这一声唤得好极,时机极好。
这一声唤在我一口三昧真火吐了一半,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的尴尬时候,这年月能看见我这岁数我这修为的上神被自己的法术憋得脸红还真是难得的很。
这位唤我名字的仁兄甚是……有本事,若不是我觉得这声音有三分子熟悉定要与他讨教一番这时机是如何把握住的。
艰难的把这股子闷火吐出来点着了枯枝,这才看清,手里正熊熊燃烧的除了那半截子枯枝还有一段九灼送的迷谷树枝。本来迷谷树枝也不是什么火都能点着的,可是我作为一只老凤凰,这三昧真火我修的倒是无比的纯正了,点个把迷谷树枝已经不是问题。我暗暗的呵呵了一声。
举着这暗夜里的一点小火星,把这十万年的记忆翻来覆去的想了几番,除却那些忘记的部分。这人我应该认识或者说熟得很,至少三万多年过去了我听见他的声音还略略想得起他是谁,这身份除了欠我人情的怕只剩下我欠人情的人了。
“十三?”那明明算个好听的声音,不软不娘的却不知怎的有些抖,难不成这人见我比我见他还激动?正想着一只手覆在了我肩上,有些凉。我隐约记得他的手以前温温热热,带着一点薄汗。
我抑住了唏嘘的想法,却还是忍不住觉得这一天真是太他叉叉的奇妙多姿,这一天简直把我近万年来窝在青桐树洞里所能避开的倒霉事都积到了同一天。
“正是老身。”我顿了顿转过身后撤一步,来笑意盈盈,“许久不曾见过了,仲殷神君。”
这晚上也着实是个不安生的晚上。
“十三……”他目光有一瞬间的迷离,瞬间又回到他作为一只白泽的清醒,白泽这种明明是个走兽却偏偏长了翅膀的奇怪的生物唯一的特质就是清醒,几千几百万年这个种族一直保持着不可理喻的清醒:“那么晚了,你怎么从东禺山到这无棣山来了?”
我预备好了出言与他辩驳一番听见这话却不由得呆了一呆,我对这七伤宫附近的地形不太熟悉,我隐约记得无棣山是在七伤宫的西北,而东禺山相对七伤宫是偏南了一些。果然一个人开心过头了就容易出错,是所谓乐极生悲。这下烧了迷谷树枝我顶着黑漆漆的夜色回东禺山去着实是困难了些。
“十三?”他说。
“哦……我来这这无棣山看星星。”我说。
他抬起好看的眉眼瞅了一眼天色,“看星星?嗯?”那眉眼我看了几百年,每次他这么认真追究到底的时候就会挑起来。
“……我,我”我了半天忽然有些急躁,“那你来这里又是做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落葵回了一趟娘家,我陪她。”
我略略思索一番,这落葵原是上一辈鬼君唯一一个女儿,被俗称作落葵公主的,听说是鬼族难得的美人儿,也是他娶的妻子:“哦哦,”我呵呵笑了两声,“好丈夫,好丈夫……老身这些年不见你,你果然成长了许多。”
“十三……”他说。
“还是叫老身虚号罢,虽然老身只长你三万多岁,可这规矩还是要说清的。”这一声声十三叫的我甚是心酸,偏偏这个好说理的人还什么都没有说。
“无央上神……现在已是戌时一刻了,你能找到路回东禺山去么?”他说。
虽然他语调很客气,语气也极其轻柔,但是他那么问就显然低估了我的智商,九灼在我出门前还曾经问我要不要拿一根迷谷树枝备用,那欠揍的神情让我差点把他撵出洞去,这仲殷又与我这般说。
我委实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