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天上飞,我还在地上爬呢。”任江城不禁一愣。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么遥远的距离么?杜大夫已经这么出色了,那位穆神医得神奇成什么样子?
“哎,杜大夫。”任江城大为好奇,“若是穆神医遇到我阿母那天的事,解毒大约要多久?”
杜大夫叹了口气,“我要花上许久的功夫来针灸,一点一点将毒解出来。他会如何,我便不知道了,大概不会像我这么笨吧。”
“不笨。”任启牵牵他的衣襟。
杜大夫低头,和任启天真无邪的目光相遇,不禁微微笑了笑。
多么可爱的孩子啊。
任江城笑吟吟挽起他的胳臂,“您为我阿母解毒的那天,我可是答应顿顿请您的。来,快请坐,我去拣几样您爱吃的拿过来。”
“我也去!”任启不会做什么偏爱做什么,听到任江城要为杜大夫拿食物,他也要跟着凑热闹。
“好啊,一起去。”任江城扶杜大夫坐好,拉起任启的小手,高高兴兴拿食物去了。
任平生客气的请问,“杜大夫,您爱喝什么酒?有芙蓉白,富阳春,还有荷花蕊、寒潭香。”
“荷花蕊蛮好。”杜大夫心不在焉。
范瑗嫣然一笑,亲自执壶,替他斟了一杯香醇的荷花蕊,“杜大夫,请。”杜大夫漫不经心的谢了一声,接在口中,慢慢品饮。
任江城和任启为他拿来满满一盘子美味佳肴,有鲜嫩可口的烤牛舌、香而不腻的炸银鱼等,还有用蒜蓉和粉丝作为辅料的蒸扇贝等,香气扑鼻。
“我和阿倩替您选的,包管样样好吃。”任江城笑咪咪将盘子放到杜大夫面前。
杜大夫看到这一盘子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眼睛就亮了,“还是小丫头好。”
“方才您明明说我好的。”任启好像有些失望,小小声的嘀咕。
任平生等人哈哈大笑。
杜大夫也笑,伸手摸摸任启的小脑袋,“阿倩也好。”敷衍的说完,埋头猛吃。
他吃起东西一向专心,连让他有些不舒适的陵江王也忘了,酣畅淋漓,非常过瘾。
夜色降临,仆役在席上、河岸旁挂起灯笼,疏疏点点,倒显得景色朦朦胧胧,非常好看。
陵江王站起身,“坐的闷了,想到水边走走。”对任平生道:“你陪我出去走走。”任平生笑着站起身,“是。”陪着陵江王一起出去了。
两人并肩走在河岸旁,灯光明明灭灭,陵江王的面容时而清晰,时而隐入一团黑暗之中。
“大王有心事,对么?”任平生问了一声,声音和这夜间的水流似的,舒缓、平和。
陵江王停下脚步,定定看着他。
“阿平,你知道么?十几前我曾经被人冤枉过,冤枉我心如铁石,明明能救一个小孩子,却不肯伸出援手……”陵江王声音中有着难以描述的苍凉。
任平生一惊,“这小孩子是贵人之子,很重要,是么?大王,您是如何被人冤枉的?”
陵江王哼了一声,“如何被人冤枉,那也不重要了,我这辈子被人冤枉的事还少么?别的不说,单是我那位好兄长便无端疑了我数十年,总以为我要抢他的皇位,取而代之,我在他面前若不装疯卖傻,他便不肯放过我。”
任平生同情的看着他。
陵江王笑了笑,“被人冤枉我倒没什么好气的,反正这家人和我的冤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便是没有这件事也好不起来。我只是气愤被冤枉的偏偏是这么一件事,好像我这个人多么的小肚鸡肠,会和一个三岁孩子过不去似的。”
“是因为那孩子病了,要求医么?”任平生想到他今晚忽然提起穆神医,心中一动,试探的问道。
“你就是这么聪明。”陵江王赞赏的看着他,“是,冤枉我故意把穆神医藏起来了,就为了害死他家那三岁小儿。哼,好像我会在意他那宝贝儿子似的。”
“那个孩子……”任平生迟疑起来。
他也是做父亲的人,太明白一个孩子对于父母来说意味着什么了。如果那家人真以为陵江王害了他们的儿子,必定和陵江王埋下仇恨,不死不休。
陵江王笑,“那小子命大,后来不知怎地竟活下来了,没死。不光没死,现在还长成了俊美郎君,清逸隽秀,浑不似尘世中人。”
“如此甚好。”任平生听到这里,活活的松了口气。
孩子还活着就好,那便没有结下死结,还有缓和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