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阮的,杀得大败。正是旧恨未雪,又添新仇。小的们,一个也休要与我走了他!”敲起战鼓,那契丹兵如山洪卷地一般杀将过来。
刘崇见了,急令摆开人马,乱箭齐发,射住阵脚。带同折从阮出马问道:“对面是何处人马,为何擅自侵我边境?”伟王见了折从阮,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向对阵叫道:“咱家乃是契丹大夷离堇,名唤伟王,受辽国天子调遣,来此地取些岁贡。尔等是何人,胆敢阻挠上国使臣?”刘崇听罢,笑道:“原来是你这厮。前载进我河东,扰我百姓,被俺万岁哥哥杀得大败,留条残命回辽国,不在彼处安分尽了天年,又来讨打?”伟王怒道:“鼠辈如此放肆!你那孙皇帝现在我国,受我主抚养,辽乃是上国,中原乃是藩属,取些牡口财物也是该的,你辈聚兵相攻,敢是要造反么?”叫手下:“谁与我擒捉这厮?”部下先锋大将李彦韬应声出马,率领先锋队精骑直冲而来。刘崇认得李彦韬,切齿痛骂:“卖国狗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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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第十二回刘崇平定鳞州地(4)
李彦韬祖籍太原,骁勇善战,少时投石敬瑭帐下,倚为心腹,自太原起事,多有恩宠,少帝继位时封做侍卫马军都指挥使、陈州节度使、检校太保,负此厚恩,降了辽国,拨在述律平太后帐下。永康王、述律平太后相攻杀时,又降了永康王,乃一反复小人。永康王兀欲汉名耶律阮,是为辽世宗,即位后不甚看得起李彦韬,将他调归伟王节度。
刘崇见李彦韬杀将前来,急令折从阮应战。折从阮拍马舞刀,敌住李彦韬。二十余合,却因年纪老迈,刀法渐慢,抵敌不住。刘崇拔出剑来,也上前助战。二人双战李彦韬,仍当不得李彦韬勇猛,且战且退。伟王见有机可乘,催动大军掩杀过来,汉军渐渐抵挡不住,刘崇大叫:“何人来助我!”
忽听得霹雳也似一声大喊:“主公勿忧,俺在此!”人随声到,一骑旋风般杀将过来,将身边契丹军打得纷纷落马。刘崇定睛看时,却是帐下一员小校,姓张,名元徽。身披重甲,使两条水磨竹节钢鞭,左手的十二节,重十八斤,右手的十三节,重二十四斤,叫道:“李彦韬休伤吾主!”李彦韬听了,撇下折从阮、刘崇,前来相斗,被张元徽当当当一连十余鞭,震得手臂酸麻,暗叫不好。回马待走时,被张元徽右手鞭勾开兵器,左手手起一鞭打在背后护心镜上,只打得护心镜粉碎,口喷鲜血,伏鞍而逃。张元徽掩杀过去,人逢人伤,马碰马倒,直取伟王。伟王见势头不好,急令护卫军相战,被张元徽一鞭一个,打死数十人,冲近大纛。伟王又命弩手放箭,张元徽双手挥动钢鞭,拨打来箭,上护其身,下护其马,伟王回身便逃,契丹军兵败如山倒。张元徽追赶不上,回身再杀,在契丹军中左冲右突,锐不可当,契丹士兵四散奔逃。汉军人马声势复振,一起上前相助掩杀,只杀得契丹军鬼哭狼嚎。
伟王直跑出数十里,入了辽国地界,方惊魂初定,收拾残军,叹道:“中原有如此虎将!咱家记得入汴梁、下洛阳之时,中原人马一触即溃,如今怎的士气如此高昂?”李彦韬方包了伤处歇息,闻言道:“向旧晋时,朝廷臣事我国,士兵自然无斗心,现今中原百姓为我国所苦许多年,视我为大仇,太原又向不归附,与我敌对,士兵自然拼力死战。”伟王叹道:“如此,中原入不得了。罢罢,我们回幽州养老去。”于是与李彦韬领残兵回了幽州,终生不敢再行入中原。李彦韬因受了内伤,无几年,死在幽州。这是后话不提。
却说刘崇赶走伟王,扎下营寨,上了张元徽头功,正命军士埋锅造饭,忽听左近有鼓乐之声,问道:“这是什么声音?”折从阮道:“便是末将也不知。”刘崇急令士兵打探。无移时,探子回报:“乃是近处百姓,见大军打败了契丹人,欢呼雀跃,推村中老者赍了羊酒前来犒军。”刘崇大喜,对天祝道:“可见本朝驱除契丹鞑子,甚得民心。”命开了辕门,整酒相待,亲自迎出辕门相候。不多时,数队百姓载歌载舞,披红挂彩而来,行近辕门见刘崇,无不下拜道:“辽兵每至境内,打草谷,掳妇女,烧杀抢掠,俺百姓苦之已久,水深火热,只是切齿痛恨,不敢报仇。今赖元帅神威,王师骁勇,驱走辽兵,立此不世大功,百姓安居,地方欢腾。因此特推小人等来献些猪羊果酒,些微之物,不敢说犒军,只是一为元帅贺功,二显我百姓箪食壶浆之心。”刘崇忙相扶起身:“上赖天子洪福,下赖军士们奋不畏死,将校勇往直前。下官不过奉旨行事,有何功劳?辽人连年掳边,生民艰难,生受诸位。”于是请入帅帐,开宴回谢,命军士们自将那带来的猪羊果酒去吃。各人兴高采烈,称颂刘知远天恩大德不绝。刘崇又令将出钱米,分给众人,一面派折从阮自太原运来耕牛三百头,分租与鳞州北边地方百姓,使其安心务农。复在鳞州边界上修建了数座军城,留下精兵,看护地方。于是百姓安乐,百废俱兴,北方边事大定。
刘崇见鳞州事毕,写了表文发上太原。不日刘知远有旨意传来:封刘崇为北京留后,留守在太原,北御契丹,经营故地。自身要起御驾,动龙车,南巡天下。刘崇不敢怠慢,想起杨业还在石砑山,将之召回,问:“可收得高怀德否?”杨业道:“小将又与他赌斗两场,不分胜负。”刘崇道:“主上有圣旨,令我留守北京。着人送些柴米酒肉与他,只说辽人已退,再不敢来,我等要回太原,百姓安定不久,不可侵扰,先使这些过日子罢了。”杨业依言行事,高怀德大怒:“哪个要他的钱物!俺们自家却会种地。”因此在石砑山一带开起荒屯起田来不提。刘崇了了事,星夜赶回太原,见刘知远已起身,留下旨意要他便宜行事。
毕竟不知刘知远南巡有甚结果,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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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第十三回史弘肇征伐南路(1)
第十三回史弘肇征伐南路
武行德大战河阳
上回书说到刘崇定了鳞州,回太原,刘知远已带同大小将佐正要动身。柴荣是新任的左监门卫将军,与郭威俱在随行之例。走时看着房中旧物,甚是可惜,哪一件也舍不得丢。郭威看见,笑道:“痴儿子!进得洛阳,大宅深院随你挑,珍奇异宝随你拣,何愁无处居住、无物把玩!”柴荣谢道:“虽如此说,旧物皆姑母日用者,甚见旧情。”郭威听得,也不禁伤怀,父子唏嘘一回不提。
却说史弘肇将着兵马打先锋,取了泽州,又下河阳。刘知远所封河阳行军司马赵凤做史弘肇副将,亦在军中,却未得其地。其时河阳节度使乃武行德,与弟武行友、部下大将张晖,占在河阳。武行德本是榆次人,身高九尺,使一条点钢狼牙棒,力大无穷,晋时任宁国军都虞侯,契丹入汴梁时率众力战,当不得辽军兵多,身被数创遭擒。辽人因他杀得契丹兵多,欲杀害,武行德对耶律德光金帐大呼道:“本是各为其主,末将无罪!愿奉陛下为主,忠心不二!”耶律德光亦素闻其勇,令辽国勇将徒离骨与战。武行德与徒离骨大战五六十合,不分胜负,耶律德光见他这般武艺,不忍杀害,又见他愿降,授了武行德羽林军指挥使。原晋军个个不齿,公然道:“武行德常骂张彦泽、李守贞、杜重威为人,原来也不过一丘之貉,皆为卖主抛忠之人!”人人鄙夷于他,连他亲兄弟武行友也不愿理他。武行德听在耳中,只作不知。
无一月,契丹大掠,所获甚多,当耶律德光北归之后,还在迤逦运送,命武行德押着中原好盔甲数十船运回契丹。武行德选了千余晋军降兵,开着船来至河阴,放下锚,聚集士卒问:“向日有谁说俺与张、李、杜之辈等同?”众士卒以为他要找秋后帐,皆不敢出声。武行德声色俱厉,又问一遭。时张晖在军,听得生了怒气,排众而出道:“是俺说来!汝欲如何?”武行德哈哈大笑:“壮士!骂得好!不过却是冤屈了俺。”张晖怒道:“汝现当着辽官,现为契丹做着走狗,有何冤屈?”武行德具酒浇剑,对士兵道:“一死何难!所难者,为国家出力也。武行德率诸位拼死抵挡契丹,力尽而就擒,本欲一死,留个清名万古。但国家如此,社稷如此,契丹狗辈蹂躏中原,无人出头,无人出力,俺怎能就死?所以屈身事贼,全为今日。适才所问,亦是看你众人有无忠义之心。”张晖听得话头激愤,想:如此,这武将军却是好人。上前去唱个喏道:“小可不知将军苦心,言语冲撞莫怪。不知将军有何妙计?”武行德道:“我等下船便是河阳,那河阳节度使崔廷勋本是契丹留在中原,扼我重地,乃中原之患。以俺想来,报国之日,就在今朝。我等赶走崔廷勋,占住河阳,候天命所属归之,建功业,图富贵,兼落个万世流芳。如诸位不敢,则自押着这些兵甲回契丹,武行德不能做那异域之鬼。”一番话说得人人热血上涌,道:“愿随将军力战,以身为国,不敢避死!”共推武行德为帅。
武行德见军士归心,大喜,使人请出契丹监军,一刀挥为两段。然后分发兵甲,驱船直进汜水倍道,进抵河阳。河阳节度使崔廷勋得报,引军马出城来,问:“陛下教尔等押送甲胄,如何来至此处?莫非想要造反?”言未了,被武行德大骂回去:“俺世代皆为汉民,忠顺天子,所以屈身事契丹,以图起事,正是忠心为国,何来造反!汝识相者,双手将城池奉于俺,若不然,休怪俺翻脸无情!”崔廷勋大怒道:“不忠反贼!休得夸口!不要走,吃俺一刀!”言讫,拍马舞刀来战。张晖见他杀来,暗想:此刻不立功,更待何时?乃手挥马槊迎将上去:“辽狗!休伤我主帅!”二人马走盘旋,战在一处。约十余合,崔廷勋抵挡不住,卖个破绽回马便走。张晖不舍,于后紧追。崔廷勋的马快,看看追赶不上,张晖心有不甘,于马上拽开弓,搭支雕翎箭,左手如托泰山,右手如抱婴孩,一箭射去,疾如流星,正中崔廷勋肩膀,崔廷勋只疼得弃了大刀,翻身掉下马来。河阳军蜂拥而上,抢救回城,拉起吊桥,闭了城门,任外边喊,只不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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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第十三回史弘肇征伐南路(2)
武行德等在城外讨战两日,崔廷勋吃了吓,再不出马。武行德与武行友、张晖商议道:“我等趁隙而来,既无根基,又无粮草,不过数日,粮尽军散。怎生寻个法子进河阳是为上策。”张晖道:“虽然主帅说的是,但河阳城墙高厚,护城河又宽又深,急切攻打不下,须另寻主意才好。”武行友道:“张将军说的是,哥哥勿急。俺昨日巡营,拿得一人,自称姓郑,乃是河阳医士,小弟觉到他河阳当地,必知些根底,因此以礼待之,令于帐中歇息。小弟请了来,哥哥问询问询。”武行德欣喜道:“既有此人,快快请来。”
武行友领命而去,不一刻,将郑太医带到。武行德见那老儿年纪六十开外,一身小青衣,神情清朗。下了座位,请郑太医上座,自家打一深躬道:“在下武行德,带领这些兄弟手足,为我中原,与契丹人打战。目下河阳崔廷勋缩了头只不出来,我等孤立无援,粮草将尽,特请先生来,问问河阳虚实,有无别径。句句是实,并不敢隐瞒。”那郑太医仰着头,虚着眼睛觑道:“你便是武行德?老朽半年前闻得你惜命,降了辽人,却曾将汝三代毁骂,赌咒发誓若见于汝,则拼着这条老性命不要,也要咬下你几口肉来。”武行德赔笑道:“老先生骂的是。那时武行德自思中原事多未了,如此便死,名头好了,于大事无益,不如留条性命,日后到出力时也多条人手。常言道日久见人心,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虚未篡时。老先生大义凛然,一身正气,在下极是佩服。”郑太医道:“也是如此。前日又听人讲武行德乃是诈降,已带领人马前来攻打,要赶走崔廷勋,夺我中原故地,老朽才知错怪了一条好汉子。那崔廷勋亦本边人,幼年失陷在契丹,做辽人的官儿,将父母祖宗皆抛了不要,搜刮本地百姓,为契丹括钱、送草谷,这河阳人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河阳、怀州一带守军,又多是契丹兵,老朽见崔廷勋闭门不战,已想得一条计策在此,故此敢冒杀身之祸偷出城来,投到军中。”一席话说得武行德喜不自禁,忙问:“是甚计策?还请老先生教我。不看这一彪军,则看祖宗神明头上。”郑太医不慌不忙,伸出两个指头,一席话只说得:
花草将头点,禽兽把心服。
郑太医道:“这河阳向是数战之地,把守严密,他那里关了门,任你千军万马,难以攻拔。老朽在河阳军州做了二十年军医,与河阳守军尽有熟识者。当契丹人来时,多有不愿事辽,隐匿在民家者。老朽已与他们定计,出城来投这里,或三日,或五日,三更时分,此地射起火箭来,彼时便各取藏了的军器,杀散城门契丹守兵,开了门,尔等杀进去。”话音刚落,武行德、武行友、张晖同声高喊:“妙计!只是太险。”郑太医怒道:“不如此,三数日一过,尔等粮尽,不战自溃。此计死中求生,万无一失,有何险可言?若还信不过我时,老朽只在此地坐地,有甚差池,斩我之头。”武行德见他发怒,赔礼道:“军情大事,不得不多考虑些个,老先生休怒。”令摆宴款待。
到了三更时分,武行德、武行友将一军,人衔枚,马摘铃,悄悄向河阳而去,这边张晖传令向天放一阵火箭。不多时,二人到得河阳城下,见那城上黑压压无半个人影,心中惴惴不安。无片刻,城头一阵响动,抛下三二十个人头来,又砰然一声大响,吊桥放下。武行德咬牙道:“事已至此,将士们冲进城内,活捉崔廷勋!”一马当先冲将进城里,那城门左近的房屋都被拆毁,搭建了些帐篷,显是契丹军营地,于是放起火来。契丹守军惊醒,逃跑不及,大半烧杀,小半跑出的都为武行德军所杀。杀了一阵,辽人得知消息,前来与战。武行德道:“大家并力上前,不是他,便是我!”众军将一起杀将过去,与辽军巷战起来,黑夜之中舍生忘死地狠斗。那河阳百姓惊醒,也纷纷爬上屋顶,揭瓦片对契丹军乱砸。契丹军抵挡不住,纷纷逃命。
武行德见身旁有三二十人,百姓装束,手持军械,勇猛善战,问:“尔等是谁?非我营中人,向不曾见。”那些人行礼道:“小人们本是故晋军汉,河阳失陷时藏于民家,看着辽人虐我百姓,敢怒不敢言。今日方出这口鸟气!我等却知晓崔廷勋那贼的所在,将军可引人跟了来。”武行德大喜:“若如此,尔等大功。”自引着一军随那些故晋军汉直杀崔廷勋节度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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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第十三回史弘肇征伐南路(3)
崔廷勋早已惊醒,箭伤疼痛彻骨,又闻得人喊马嘶,魂飞魄散。他有个副手伊喇,乃是契丹奚王,闯将进来,战袍烧掉一半,披头散发,狼狈十分:“大事不好!武行德进城,河阳已失!我等不如退保怀州,再作打算。”崔廷勋已是惊弓之鸟,道:“就凭贵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