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0日下午6点左右,我接到主治医师柳原的报告,说病人的病情发生急剧变化,我立刻赶了过去。当时,柳原医生在做肋膜穿刺、抽取胸水的处置。但如果多次排液,会使体内的总蛋白量降低,容易引起极度衰弱,加速死亡。所以,第二次穿刺只抽了5CC,之后我又指示柳原医生注射强心针,并要求护士搭起氧气罩,用氧气瓶补充氧气。”
“请你谈一下从病情急剧变化到死亡过程的情况。”
“在搭好氧气罩时,病人1分钟的呼吸次数为7~8次,于是又增加了氧气浓度,但他的呼吸次数仍然很少。30分钟后,呼吸变弱,病人不时因为痛苦而扭曲身体,所以,我指示柳原医生注射第二支强心针。但病人的呼吸继而变得断断续续,15分钟后,出现了青紫症状,不久就过世了。”
“请你谈一下财前教授在出国前的情况。”
“通常在出国前,教授都需要张罗出国的准备工作,以及安排出国期间的诊疗、医局内的事务交接等,会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大部分人会在出发前5天就向校方请假,但财前教授只在出发前请假了一天。除了针对出国期间第一外科整体的诊疗作出指示,还详细指示了教授执刀病人的术后处置工作,他忙碌的情形远远超乎一般人的想像。”
“那么,财前教授无法按家属的要求为佐佐木庸平先生看诊,也是因为实在分身乏术吗?”
“对。不仅是佐佐木庸平先生,他根本没有时间直接、充分地为任何一位病人看诊。在这种情况下,当然必须对各主治医师下达指示,由主治医师去负责。”
河野律师点了点头:“我没有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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岌岌可危(5)
当他回到座位时,由关口律师进行反对讯问。
“胸腔外科属于您的专业科目,在诊察过病人两次,又看到排液的胸水后,却无法判断到底是癌性的胸水还是结核性的胸水,这不是有点奇怪吗?”
关口律师的讯问十分尖锐,金井副教授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在病人病危之前,柳原医师是否曾经和你商量过,或是请求你的指示?”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在第二次诊察时,病人的病情还不是十分严重,而且,财前教授在出发前已经指示过柳原医生,所以,我并没有做什么新的指示。”
“你会不会认为柳原医生是按照财前被告在出发前的指示,才使佐佐木庸平先生过世的,也就是说,是财前被告的指示有某种程度的失误?”关口律师穷追猛打。
“我无法回答这种问题……”
金井的额头上渗着汗珠,被告律师河野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审判长!原告律师刚才的讯问明显地充满恶意。”
审判长同意了他的抗议。
“好,那我换一个问题。你认为病人的病情为什么会突然恶化,最终导致死亡?”
“我并不是从一开始就看顾这位病人,他也不是我动的手术,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那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像佐佐木庸平先生那样,癌细胞转移到肺部时,是否不应该动手术?”
“这要视肺部转移灶的大小、部位而定,无法一概而论。但教授亲自在手术前做了检查,判断动手术比较好,我相信有他的理由。财前教授是食道、贲门癌的权威,我相信他的判断。”
关口律师说:“好,谢谢你,这样就可以了。”
当关口律师恭敬地结束讯问回到座位上时,审判长对金井副教授说:“本庭有几个问题要讯问金井证人。你刚才说,你的专业科目是胸腔外科,并不是癌症,所以,无法明确阐述直接造成病人死亡的原因,真的是这样吗?”
“是。现代医学分得很细,同样是胸腔外科,癌症专业的医生和结核专业的医生,虽然在诊断方法上没有太大的差异,但在治疗过程中,经常会出现意见分歧的状况。因此,我认为在像本案这种会告上法庭的特殊病例中,非专业的医师不能轻易发表有关诊疗是否妥当的意见,所以,我不想说一些自己没有把握的事。”
针对护士石川千代子的询问结束后,审判长向原告律师关口和书记员确认已经完成了下一次传唤证人的手续后,便宣布休庭。
“今天的审理到此结束,下一次将在10月22日下午1点开庭。”
满头白发、瘦削干练的大河内教授站在证人席上时,比上一次有更多医学人员参与的旁听席上顿时充斥着一股紧张的气息。财前坐在被告席上,神情严肃地望着大河内。坐在原告席上的佐佐木良江和小叔信平,也用充满期待的眼神注视着毅然地站在证人席上的大河内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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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知的考验(上)(1)
原告律师关口面对着大河内:“请告诉我们您的解剖结果。”
“第一,关于手术是否成功的问题,手术中医生已经将胃完全切除,并采取了将空肠和食道缝合的食道·空肠吻合手术,缝合十分完美,周围完全没有缝合不全或炎症,可以说,手术本身非常成功;第二,关于癌细胞是否转移到其他器官的问题,虽然癌细胞没有转移到腹部的器官,但在左肺下叶部有像小指头一样大的癌组织,并且周围有三个米粒大的癌转移灶;第三,关于导致病人死亡的肋膜炎,在肋膜表面有凹凸不平的肿瘤,血性胸水中也有癌细胞,所以,我推断为癌性肋膜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