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是安晴最紧迫的事,可快三年了,到现在依旧顶着穆于棠太太的身份,她好像摆脱不掉。有一次被逼急了,她拿父亲去世的事质问穆于棠,但穆于棠一口否认,并将彼此的对话录音呈到法庭,意图说明安晴得了臆想症,让法官对孩子抚养权酌情处理。那时候辰辰才一岁多。
安晴心里舍不下儿子。
“走吧!我们去医院看看辰辰。”张淑清叫安晴。
安晴没有动,伏在张淑清的肩上大声地哭了起来,想起辰辰,她心里更是苦涩。
那天,她不该让穆于棠带走辰辰,她后悔死了,她不配当妈妈,她没有尽一个母亲的义务保护好孩子,所以她每天都在自责,活在自责和愧疚中,她已经不祈求再有幸福,只祈求辰辰能醒来,再叫她一声妈妈。
“别哭了,老天保佑,辰辰一定会醒来。”张淑清抚着安晴的后背,“别哭了。”张淑清的声音也哽咽了几分。
“妈,我对不起您。”安晴眉目低垂,泪如雨下。
张淑清拭了拭眼角,“妈没怪过你,儿孙命都是注定的,这么多年,你受了太多委屈,如果当初没嫁给穆于棠,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如果要怪,也要怪我逼你走了这条路,唉!”
“妈……”安晴的性子温软,就因为如此才在母亲的劝说下选择了穆于棠。
“我知道你一直没放下季年。”张淑清顿了顿,“人家早就结婚生子了吧,你爸当年就是不看好人家,非要和穆家结亲,我这个当妈的,也是有眼无珠,看不好人,你爸走了后,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和穆于棠结婚,这样远大集团也有你的一份,当初我和你爸都这么想的,哪知道后来……唉,妈现在挺后悔。”
“妈,您别这样,一切都是我的选择。”安晴想了想说道,“穆于棠当时真的对我挺好。”
“好也不是一辈子的好,这种好还不如不要,如果现在有追求你的,你也别拒绝,别为了谁耽误自己。”张淑清握紧她的手,“你还年轻,别把一辈子搭进去,妈不能陪你一辈子,辰辰也不能,知道吗?”
安晴点点头,心中五味杂陈,谁又能陪谁一辈子呢?唯独自己能陪自己一辈子。
医院里,张淑清站在玻璃窗外,目不转睛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外孙,那么小的孩子鼻孔里插着氧气管,样子就像睡着了一样,有时候张淑清能站着看半天。
安晴也站在旁边,刚刚她进去给辰辰擦了擦脸和身体,医生前两天再次诊断辰辰为脑损伤植物人,苏醒的概率非常小,但医生仍鼓励安晴不要放弃,安晴只能点头。
“铃铃铃。”电话在寂静的走廊内突兀地响起。
安晴的手机忘记关静音了,她赶紧接起电话,声音有些许哽咽。
“难得啊,你还肯接我的电话。”穆于棠的声音传过来。
“今天我爸忌日,阿星说好了来接我,却没有来,你没对他做什么吧!”
穆于棠忽然大笑,阴森森地说道,“阿星这个狗腿子,安晴你可以啊!勾搭我的狗腿子,难怪他要出卖我,是不是你指使的?”
“你胡说什么,什么……”没等她的话说完,电话那边传来赵文星凄惨的喊叫声。
“姐,别管我……”
安晴的心忽然提到嗓子眼,大喊道,“穆于棠,你疯了……”
电话已挂断,然后她的手机接收到一个位置信息。
……
年底将至,省局要召开年终总结和表彰大会,现在各市分管局都忙得不可开交,但出现场的依然要出现场,而且到年底了更不能麻痹大意,年底也是犯罪案件频发的时间。
局里就接到了举报电话,说南城区东四街的一个库房里有惨叫声。
季年正好开车经过南城区,听到局里内线通报,他自告奋勇,顺路去看看什么情况。
局里警察会接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举报,但不管是真是假,片警都会过去找举报人查明情况。南城区正好在季年他们局里的管辖范围,而且还是举报杀人。
黄灯和红灯切换的几秒钟内,季年刚踩下刹车,一辆白色保时捷以时速100从后面超过季年的黑色越野车,像火箭一样,迅速淹没入前面的车流里。
开保时捷的不是别人,正是安晴。
安晴在穆于棠发的位置停下车,根据手机导航,要穿过一个巷子,巷子到底就是一扇生锈从里面上锁的大门,安晴敲了几下,一个穿着黑色西服戴墨镜的人将门锁解开,安晴推开厚重的铁门,看到一个用脚手架搭起来的简易棚。
开门的人正是穆于棠的打手。
在棚子里面,赵文星的手脚被人用尼龙绳捆在椅子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额头正在淌血,嘴里塞着布团,一看就是被人毒打了一顿。
安晴咬了咬牙,目光紧紧盯住坐在椅子上嘴角漾着笑意的穆于棠,即便愤怒和恶心通通向她袭来,她依然压制住自己,平静地说道,“你为什么这么对待阿星?你这种做法就是犯罪!”
穆于棠摸了摸下巴,“是吗?我在犯罪,我怎么不知道!”然后,他放声大笑,指着安晴,“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说得我听不懂。”安晴走上前,要给赵文星解开绳子,不料却被穆于棠的打手给推开了。
“别急啊!”穆于棠站起来走到安晴的跟前,贴近她的耳朵,“不如你先告诉我,你和那个警察怎么又搞在一块儿了?贱人!”
安晴一把推开他,朝他狠狠瞪了一眼,“这不关你的事,如果你不放了阿星,我现在就报警。”
“报警?哈哈哈!”穆于棠仰面大笑,笑里带着一股阴森森的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