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一个熟悉的号码,赵想容接起来。
“我是涂霆。我也马上准备回国了。”年轻又悦耳的男声,夹杂着关心,“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赵想容过了会才回答:“不好。”
涂霆沉默一会,他说:“把你银行卡号告诉我,我一回国,就立刻给你打钱。你亲人的医疗费,我包了,你不用担心。”
赵想容被逗笑了,感觉到唯一一丝的轻松,好像是从遥远的罗马带回身边的清风。
“先担心自己的烂摊子吧,傻小孩。”她挂了电话。
门敲响了,是陈南走进来,她测试了女儿的体温,说:“津塬说你有点发烧了。”又喃喃说,“家里有个医生就是好,他在医院,我和你爸也放心点。”
赵想容埋在她母亲的怀里,她转念一想,先得把自己身体养好,家里不能再倒下一个。
她做了决定,就很快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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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津塬的医院,每周三都有一次大查房,连护士长也必须参加。
这通常是医生最紧张的时刻,任何缝合,任何手术里的细微瑕疵,都会被质疑,还有八十多岁的教授会因为教学的缘故,揪着问病灶。而回答者的任何的答案,在众多医生学霸和名医面前,都会被沉默地审视着。
这是全国top1医院内部的医生激烈竞争,业务水平就放在明面上,接受质疑。实习医生,进修医生,高年级医学生,都争先恐后参加,晚到的人就只能站到走廊,抻着脖子听。
周津塬的老大最常跟他们说的就是:“别在这时候给我丢脸。”
浩浩荡荡地查完一次房,每个住院病人都相当于专家会诊一次,足足花费两个多小时。
周津塬对这种学术交流的场景印象深刻。医学生本来看书就多,他记忆力非常好,甚至还能记得一个很琐碎的细节,比如说,在大查房的时候,碰到过7名叫“许晗”的患者。
同名的患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的区别是,他们治愈后出院了。
周津塬因为医生的身份,进到ICU病房里看了一眼插满各种导管的赵奉阳,他习惯性的看了片子,望了那张苍白的脸片刻。
八年医学生,读下来就像再投胎。一开始,教授问他为什么要学医,周津塬的回答是:“为了完美的报仇。”
周津塬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他靠着呼吸器活着,昂贵的机械肢被卸下来,萎缩的大腿根令人触目惊心。还恨他吗?也许吧,不然怎么会夺走赵奉阳隐秘最爱的女人。
只是一结婚,粉红豹带自己冲进新的旋涡。一万次的争吵与磨合里,周津塬确实身心俱疲,连对赵奉阳的仇恨都好像搁在一边。日子平静滑过,导火线在去年才又点起。
他换下一次性服,洗手走出去,手机里显示他父亲的几通未接来电。
周老爷子背着手,凝视着墙面。
他并不经常约儿子到办公室见面,周津塬当初要当医生,全家上下面面相觑,儿子那脾气谁都拉不回来,周老爷子宠儿子宠到现在,倒也没什么办法。周津塬也争气,一路自己读过来,只不过,离仕途和商业都远了。
周津塬进门后说:“爸。”
周老爷子回头问:“听说,想容还住在她父母家?”
周津塬皱皱眉,没说话。他看到茶几桌面有几张照片,很熟悉,是苏昕和自己。
“她是不是知道了?”周老爷子冷声问,“是我派人去撞的赵奉阳的车?”
周津塬脸色微微一变。
周老爷子一拍桌面:“孽子!还不是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