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苏昕走进卧室,她细致地帮着他按摩头皮。
周津塬闭目养神,过了会忽地说:“你把她的旧衣服拿到我这里干什么?“
苏昕才不屑碰赵想容的旧衣服,她还不至于这么没自尊,总归咽不下这口气。苏昕淡淡地说:“别人的东西,我不敢随便处置。”
周津塬沉默片刻说:“放在我这里也是麻烦。等哪天,我送回她以前的公寓。”
苏昕微微一笑。她很满意,周津塬说的是“她以前的公寓”而不是“我们以前的公寓”,她俯身亲了他的侧脸一下,说:“你对我真好。”
他失笑:“这就算对你好?”
苏昕不言语。
两人如今又恢复来往,但苏昕知道,自从上次她棋行险招,说自己可能怀孕,周津塬对她的态度就疏离了很多。他不是傻子,不会被女人糊弄,这种花招最好少玩。
周津塬困得要命,苏昕却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递给周津塬。
周津塬微微皱眉:“什么书?”
她轻声开口:“我们老师让我们每学期至少精读一本法语小说,我这学期读了这本书,叫ensemble,c’esttout,作者是法国人,也是用法语写的小说。但她在里面,写了个中国人,叫朱耸,就是中国八大山人。他原本是明朝的皇亲国戚,弋阳王孙,他19岁那年,明朝灭了,他痛恨对清朝投降的人,决定在后半生除了画画以外,再也不张嘴说话。每当有人试着对他说话,朱耸都挥舞着一个写着’默’字的扇子,把别人吓跑——我能继续说吗?”
苏昕一边说,一边小心地看着周津塬。
周津塬合着眼,他说:“继续讲。”
“朱耸决定一辈子不说话,以对抗世界。但最后,他还是疯了,小说里写,朱耸非常非常疯癫,非常非常不幸,直到晚年才找到内心的平静。书里说,那些停止说话的人,最后一定会变成疯子。”
苏昕念的这些,是书里的一个配角对女主角说的话,他鼓励她继续画画,多和别人交流
苏昕深吸一口气,嗓音却变得更耐心:“津塬,我知道许晗在你心里地位很重,但我也希望,你不要因为许晗,就把自己关闭起来。其实,你喜欢的女孩子很善良,她在天有灵,也会喜欢你开心。而你可以和别人,和我多交流一下。我虽然比你岁数小,但是,我的生活没那么顺利,也一个一个坎地走过来。我知道你比我更坚强更厉害,但我……我希望你明白我对你的心意。”
周津塬睁开眼睛,不过,目光没有看苏昕带着微微红晕的脸颊。他翻了翻那本小说的封面,这本法语小说的中文名,叫《在一起,就好》。
苏昕对他的表白方式,还真是投其所好地文艺。
“哪天有空,我看看这书。”他终于承诺。
苏昕微笑,活泼起来:“你要在28天内看完哦,我是从大学的图书馆里借来的,看完要还回去!你一定要看哦,翻译得还不错。”
周津塬握住她的手,随口说:“谢谢你对我说的那番话,容容。”
苏昕僵住,她的心仿佛被狂躁惊马狠狠一踢,某个时间,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吃惊地看着周津塬。
有人并不知道说错了。
他毫无察觉地握着她的手,平静说:“你在我家先坐坐,待会我们出去吃饭。我睡一会,实在太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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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奉阳把赵想容约出来吃饭,他们坐在酒店喝茶。
他原先的身材本来有些微壮,车祸过后却瘦得惊人,医生说营养最重要,适当减重反而对他脆弱的关节好。不过,赵奉阳对医生的话确实不置可否。
赵奉阳告诉赵想容,已经挑选了部分精子送到美国,很快会出结果。
赵想容坐在对面,微微一笑。
她想到周津塬的话,赵奉阳只是放烟雾弹,偷偷在香港要试管婴儿。不管嘴上怎么说,怎么告诉别人,赵奉阳的心底依旧无法原谅赵家,
但是,赵想容对赵奉阳的隐瞒,没有心寒。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每个人都会为自己认为值得的东西奋斗,她也不会对任何人展示自己全部的生活和感情。赵想容在某方面是很漠然,她只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有命玩,有钱赚,有恋爱谈,这就已经很奢侈。至于其他人,她管不着。如果有一天,自己的世界归于死寂,至少还有丰富的回忆。
她低头喝水。
赵奉阳很快察觉到她的不对。“最近耳朵是不是又出毛病了?”他温和地问。
赵想容最近已经全面地戒烟戒酒,天天戴着机器。
两人闲聊了一个多小时。赵想容和赵奉阳不谈私人感情的时候,彼此还是很聊得来。赵奉阳对她非常耐心,赵想容以往在杂志社里的工作遇到困难,她不会告诉周津塬,更愿意跟赵奉阳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