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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第2页）

第二章　好朋友

能和晓晓成为朋友是一次意外。就是在3个月前（2000年元月1日），那天，母亲过来给我送生活费，不过这次她没有像以往那样的数落我的父亲，只是默默地把我下个月的生活费给我。就在接钱的瞬间，我发现母亲的右手不自然，我抓起来一看，天啊，半个胳膊都是紫的。我心疼地抚摸母亲的手臂，眼泪簌簌而下。我知道，肯定是父亲又在打她了。母亲勉强笑道：“没事，我抓药回来敷上了。过几天就能好。”“妈。。。。。。”我呜咽。“现在你学习也紧张了，妈不能给你太多的负担，只要你能考上大学就对得起妈了，知道吗？”母亲走后，我一个人跑到学校的后山，对这山顶的潭水默默地任凭眼泪冲刷自己的双眼。

“嘿！干嘛呢？”一个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

我赶紧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回头一看，是我班的同学，钟晓晓。

“没，没什么。”我极力掩饰。

“别骗我了。我都跟了你大半天了。”

“真的没什么，就是出来透透气而已。”我还在努力掩饰。

“是不是家里的事，是不是你妈？”

一下就触动了我心里最脆弱的地方，我实在是控制不住，止不住地大声痛哭起来。在这一刻，我已经什么都不顾了，我需要发泄，我需要倾诉。

等我稍微平静点了，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刚好路过，虽然没有听到你们在说什么，但是我看你不对劲。看见你妈走后，你就直奔后山，所以我就跟来了。老实说我是好奇跟来的。”她一脸的坦诚，不像是骗我。平时我都是极力的掩饰自己，也很少在同学面前谈及自己的父母。宿舍的同学们过生日的时候，他们的父母总会以各种各样的形式来为她们庆祝生日。我的母亲只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她没有这样的意识，就算有，她哪里有多余的钱来为我过生日呢，哪怕是一件礼物。她会把钱省下来，做为我的生活费和学习的费用。

“知道吗？我就在你后面很久了，不过你没有发现我。”我想，那刚才我的失态她也全都看到了。

“晓晓，你能发誓今天的事情不说出去吗？”

“我发誓！”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

于是，我把我的家庭，我的压力和苦恼全都跟晓晓说了出来。当我说到我的父亲是怎样对待母亲以及我的时候，晓晓的脸涨的通红，紧紧地抓住我的手，眼里闪动着泪花。我知道，她那是太气愤、太激动的缘故。

太阳快落山了，漫天的晚霞红透了半边天，几颗零散的星星已经开始眨眼睛，预示着明天是个好天气。我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四周一片寂静。晓晓和我都不出声，我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脑子空空的一片。压抑了那么久，突然来个大倾泻，大脑属于有点短路的状态。

“方悦，我一直以来都以为，你学习那么好，你的父母一定是很好的人。不过，今天你跟我说的这些，我才知道那是因为不了解你。你在心里的苦，让我也很难受，其实，我也有自己烦恼，我也从没有跟别人说起过。别看我平时嘻嘻哈哈的，那是装出来的。”晓晓一脸黯然地跟我说，晚霞把她的半边脸都映红了。于是，我知道了她的父母一年前闹离婚，原因是她的局长爸爸在外面有了一个女人，她的母亲拼死都不签离婚协议。只要晓晓在家里，她的母亲哭诉父亲的不好，骂他忘恩负义。这些，晓晓都很害怕，她不相信自己一直崇拜和自豪的父亲会是这样的人。直到有一天，父母大吵一架，父亲摔门出去，再也没有回来，再也不过问她的学习，所以她就再也不专心学习，整天吊儿郎当的，甚至有点自暴自弃，想混到毕业以后就去广东打工，再也不回来。母亲跑到那个女的单位大闹了一场，父亲因为作风问题也被降了职。后来那女的走了，但是，父母的关系再也不会恢复到从前。

“那现在怎样了？”

“不知道，我妈不许我在她面前提起我爸。我妈说，她就是不离婚，拖也要拖死他。”

“那你恨你爸吗？”

“恨，那又有什么用呢？现在根本不像一个家。方悦，我真的很害怕回到那个家，冷冰冰的，每天都能听到我妈的毒骂。我觉得我妈已经完全变了，变的好陌生。我真的好怕，好怕！”晓晓往我的怀里依偎。

是啊，我们又能怎样呢？就像我的父亲，他的种种行为是无比的让我反感甚至痛恨，但是我能怎样呢？毕竟他确实就是我亲生的父亲，这个世界上给了我血脉的人，这是不争的事实。还有我的母亲，她的软弱，委曲求全以及她的希望，我都是不能回避的。

“晓晓，我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我们都有自己各自的苦衷，我们都想挣脱像牢一样的家庭。答应我，我们一起考上大学！离开这个地方！”我急切地盯住晓晓漆黑的眼眸。

晓晓被我的热情打动了，她也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好，我答应你！”

从这一刻起，我们就成了好朋友，可以说在我以后很长的一段人生路上，唯一的最好的朋友。她也如此。

第二天，晓晓就跑到班主任那里，要求调换座位，与我同桌。开始，班主任不同意。晓晓就死磨硬泡，最后还撒谎说不跟我同桌就退学，还要告到校长那里。这样班主任才同意调换。这些都是晓晓之后告诉我的。

我们成了形影不离的朋友。晓晓每个月的生活费很高，可能是她母亲觉得在家庭方面不能给她温暖，就在物质上尽量满足她，几乎是晓晓要求的东西，她母亲从没有落下过。相比之下，我的生活费就少地可怜，我尽量不表现出来自己的拮据。不过，这个怎么能瞒得过晓晓的眼睛呢？我发现晓晓是个很聪明、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她心思细腻的程度连我都是不能比及的。我其实只是个封闭在自己内心的人，从来没有真正地关心过别人。顾及到我敏感的自尊心，晓晓从不当着我的面给我任何的东西（尽管有些是我很需要的），因为她怕我会认为是可怜我才这样做。所以，她总是偷偷地塞到我的课桌里比如墨水、复习的资料等，用报纸包好，还附上一张小字条：这是我跟你的秘密，不要拒绝我啊，不然我会伤心的。旁边还画了个哭的脸。我真的好感动，感激的望了她一眼，她调皮的冲我眨眨眼睛。

五月初的太阳已经热的让人难以承受。这就是南方的天气，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总是这样不打招呼就来，连个过渡的时间都没有。还记得4月份的时候穿着毛衣外套，转眼就是短袖。树上的知了拼命地在窗外叫唤。晓晓已经换上了新的夏装，班里其他的女同学也都陆续的穿上夏衣，我只有2件几年前的小短袖，因为这几年身体发育，穿在身上总感觉不舒服。

星期六，最后一节课完了。中午放学的铃声响起，教室里一片雀跃。学校实行半封闭式管理，只有星期六中午放学后以及星期日是属于我们的时间。

“方悦，今天你陪我回趟家好不？”晓晓一边整理课本一边跟我说。

“什么事啊？”我想用下午的时间来做数学习题。

“你就陪我回家好不好？”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我转而想到她可能是有什么必须的事情要回去，但是一个人又不敢回去。既然是这样，这点时间就不怕浪费。

“好吧，我跟你一起去。”

晓晓的家就在税务局员工宿舍的倒数第二栋。7楼。这是是三房两厅的居室，很干净，干净到没有人气，我不禁打个冷战，也许是因为房间的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