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泣不成声。
悄无声息地隐匿在树上的千晨默心有不忍,决定现身下来,可这时却忽然感到食指一阵剧痛,低头一看,那仅存的一枚墨玉隐隐显出一丝血色,流光忽明忽暗,很不稳定。不好,佴钤殃……他顾不得太多,立即便顺着感知到的方向使用瞬移。
千殁坠正准备将顾夏处理掉,却忽然察觉一丝神术之力带来的波动,这种感觉……他立即冷冷的下令:“把她们分别关起来,待我回来再做处置。”话音未落,他身体化作流光,亦随千晨默而去。
他是知道二哥一直在的,只不过二哥多半不会干扰他行事。他倒是有些好奇,有什么事能让二哥不顾身体地使用神术呢?莫非二哥有什么秘密瞒着他?呵,可真是有趣。
话说回佴钤殃,她在千晨默走的时候悄悄快步跟在后面,可她很快发现无论她怎么跑都追不上千晨默,结果反而把自己弄迷路了。
中园,千晨默应该是要去中园吧,她很快便找到了一块竖在草丛中的不起眼的小牌子,上面只简单地写了“中园”二字,牌子两边各有一条开辟好的小路。
到底是走那边呢?她犹豫再三,走了左边,只见草木越发繁密,给人一种凉飕飕的感觉。这便是中园么?她有些不安地又前行了近百米,发现了一座别致的石屋,石屋周围十米寸草不生。千晨默会在这里么?为什么要瞒着她呢?抚摸着千晨默送给她的那枚墨色温玉,她小心翼翼地上前,推开了门。
“为什么这里这么黑呢?真奇怪,这间屋子竟然没有窗户!”她嘀咕着,四处打量。
忽然一道冰冷的光划破面前的虚空,直逼眼前,一冬那俊美妖孽得不像话的脸上满是嗜血的寒意:“我说闯入者呐,我原以为九霜那丫头会事先告诉你,想来是我多心了吗?”
那一头长及腰身的湖蓝长发随他的动作轻舞,迷住了视线。再看之,湖蓝已掩盖不住那片越发蔓延开来的猩红,淡淡猩甜的气息随空气飘散。
第四章 惆怅
三天后,南园。
随意望去,满是身着白袍、面半银纱的人。仔细观之,他们所立之处十分有规律,大地隐隐在这肃杀之意下发颤。
千殁坠静立于南园主殿之上,闭眸,感知地底的颤动。很快,他抬起一只手,冷链与蓝发缠绕,神秘妖娆,猛然迸发出一道可与天空之日媲美的光芒,落入地底,众暮笙之兵也同时动作,打出一道古怪的手势,随即纷纷跃进空中。
下一秒,地裂,殿塌,无数草木石块被吸入地底,化作一片荒芜。不多时,南园已完全塌陷,显露出深藏在地底下约莫深达百米的一地底世界。这地底世界却已被刚才的巨大变动毁得面目全非,居住在此的顾陵梓园民众们血肉模糊,鲜血四溢惨不忍睹。
“果然,顾陵梓园真正的秘密就在下面,而南园便是突破口。”千殁坠若有所思地望着那惨状,轻轻一招手,便有两个白袍人分别押着脸色苍白的简朔和顾依而来。
顾依披头散发,面目狰狞:“千殁坠,你还我女儿!你凭什么杀她,就因为她对你的痴情吗?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啊——”
看着自己的妻子被丢入百米深之下的碎石堆中,简朔面如死灰:“三王子,就算你得到了顾陵梓园,你也无法控制它。”
千殁坠闻言只是浅笑,笑意却未曾到达眼底:“我有秦顾英和佴钤殃,需要忧虑什么?她们,我自会好好利用。”
“原来你早有打算……如今地底人气已散,你想压制住它,很难。以血气、死气相抵,也压制不了多久。一旦制约被冲破,整座园子都会下陷,接下来天界也会一点一点被吞噬掉,这后果可是严重得很。不过,我定是等不到那一刻了。”
简朔惨淡一笑,猛然挣脱开暮笙之兵的钳制,自身坠入深渊,步了顾依的后尘。“嘭!”不大的沉闷碰撞声过去,又一朵血花绚丽绽开,被沙尘埋没。
千殁坠回头,注视那身着紫袍的女人,语气平淡:“顾夏,你可放心,顾陵梓园仍会是顾氏的,我会好好待她。现在,到你了。”
她身后的暮笙之兵立即划出一道手势,只听见沉闷的“嗤”一声,她的心脏便在体内爆裂开来,生机尽失。
他冷冷看着,只是平淡的说了句:“葬了吧。”说到底,曾对他有恩。
处理完之后,他又命兵士设下一个巨大的结界,封锁已不存在的南园,便匆匆赶往东园。
*
日光毫不吝啬地洒遍房间几乎每一个角落,有些上升的温度唤醒了彻夜伏在床边的人。他睡眼惺忪,手臂一阵酸痛僵硬,手心里空荡荡的。他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下意识地往床上看去,只见薄被皱皱地被丢到床角,没有人。
佴钤殃呢?
他不觉惊出一身冷汗,猛然想站起来,却又因蹲的太久眼前一片眩晕。
似乎听见动静,倚在床边昏睡的余伯也醒了,见千晨默神色不对,连忙向他请安:“王子殿下早安!请问殿下……”
“她呢?她去哪了?”我到底睡了多久?“他一头长发极度凌乱,深褐得接近浓黑的发丝垂落,半掩疲惫之下依旧俊秀的容颜。
他没有过多的表情,潭眸泛出幽暗的光,余伯却知道他平静之下压抑住的极度怒意,于是不敢过多说话,只恭敬道:”回殿下,您已经沉睡三天三夜。在这期间,圣灵女依然昏迷不醒,没有任何异状,小人也不知……“他又恭敬一拜,”小人这便去寻,请殿下切勿忧虑动怒。“
语毕,匆匆转身出门退下,大气不敢出。
千晨默深做呼吸,又忍不住捂嘴轻咳,眸中恢复静若止水。如果她不是被人转移了,便是醒了。既然醒了,为何不让他们知道?还是说,即便是过了几个月时光,于她心里还是微不足道吗?她漫长生命中匆匆的过客罢了,没必要去记住,没必要去在乎,甚至没必要去告别。不过,唯一欣慰的是,她还戴着他送的戒指,他还感觉得到她的存在。这样,就够了吧。
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整理完毕,千晨默推门而出,心里难免还有些空落落的。嗯,毕竟习惯了她的吵闹,习惯了她的天真,习惯了她笑容的弧度,习惯了她眼眸中的清澈明媚光芒。她不在,那他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吧。这里,每一处都有与她的回忆。
他自嘲地笑笑,留下一张纸条,便不紧不慢地一步步离开。
走至东园入口,逆着光,一个纤弱的身影正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那块指示牌,墨发柔顺地流淌至腰际,小手中指处有一道玄色温润光芒闪过,千晨默不由得愣住了,下意识地呼唤她的名字:“佴钤殃——”
“嗯?”少女转过身来,白皙的脸颊染上淡淡胭脂红,粉色眼眸闪烁灵动光辉,神色满是迷茫,“你是谁?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
他眸中黯淡了一下,随即脸上又是温和的笑意,迈步走近:“乱跑是很危险的,以后不许这样了。跟我回余伯那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