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最高执政官(A)和国家创始人(B)的谈话。
A:"老人家,我心里现在乱死了!很想和您谈谈,您肯定也有过思考的错误,但心里好象从末乱过。"
B:"也乱过,人的心总有乱的时候。不象你们的机器,算得出就是算得出,算不出就是算不出,从不会乱的。"
A:"我们坦率地谈,嗯要是不方便,咱们把后面这几个穿军装的娃娃撵出去得怎么样?"
B:"不不,人家在工作嘛。我尽量少打拢你们。"
A:"您对我们电脑总网中的那个非法国家和他们的行为怎么看?"
B:"在那个国家里,老头子们已经死了。"
A:"死了?!这"
B:"哈,酒白喝了。"
A:"我们我们确实庆祝过永生的实现,我们曾高兴得发狂。"
B:"什么-永生-啊,-永死-罢了。"
A:"永死?!"
B:"永死!这方面你们是傻孩子,永生就是永死嘛。"
A:"我确实傻得可以了,才活了三十年呀,在生死问题上能聪明到哪儿去呢?但从哲学上讲"
B:"不谈哲学。真正的哲学是很简单的嘛!当然,有复杂的哲学,哲学家们搞的,我们只要简单的那种就行了。对了,你好象得过个哲学博士,这就麻烦了,哈哈!"
A:"我也喜欢简单的哲学,那是很美,很迷人的!现在的哲学家们总想寻找复杂的真理,把哲学搞得丑了。您能用您那简单的哲学解释一下永生和永死的关系吗。"
B:"简单的哲学不是我的,是马克思的。生着就是变化着,永生就永远变化;一百年里可以万变不离其宗,但-永远-下去,总要离其宗的;用不了永远,一万年就非离其宗不可。离了其宗,-其宗-不就死了吗?生着的是新东西了,-其宗-永生不了。如果不变,就已经死了。"
A:"妙极了。"
B:"该死的东西是活不了的,拚命给自己的生命多搞一些时间,不如让自己的时间多一些生命好,这个帐要会算才行。
文化也是一样的,永生的文化也永死了。就说你领导的这个国家吧,都让几百岁的老头子挤满了,娃娃们还往哪生啊?别说永生,这样下去一个都生不了了。机器里再住上一大帮永死的老头子,那真有些了不得了。你们是想永生的,孩子嘛,当然想活长些了,但那些二百多岁的老头子也上永生的当,还建立国家,这就该批评他们了。"
A:"说句真话,我曾担心您想借电脑的力量重新执政。"
B:"那是笑话。落后了二百年,差不多永死了。"
A:"如果您现在是最高执政官,将怎么办呢?"
B:"对这个我是没发言权的。"
A:"每一个公民都有发言权。"
B:"你们现在发言权的意思和我们那时不大一样。"
A:"我想再建立一个电脑总网,规模和这个一样大,甚至比这个还大,把它做为这个社会的另一个生活区,这个生活区是完全独立的,和现有电脑总网没有联系。生活区的传感器和外围设备只为同外部世界交流而设置,不能用来控制网外社会;这个电脑网络可以采用低频率的集成电路,使人在其中生存的时间状态和外部同步。这个生活区不受地理空间的限制,可以无限广阔,其中可以生活千万亿人,仍拥有一望无际的空旷原野。那些二百岁的老爷爷老奶奶们即然那么讨厌我们这些孩子们,即然无法适应这个活蹦乱跳的世界,一定愿意到那个世界生活的。在那个世界中,他们仍然可以享受这个世界的大自然,他们可以通过传感器闻到花香,听到鸟鸣,还可以到任何一个小湖中去钓鱼;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以建立一个自己喜欢的生活环境了,这个环境将完全符合他们的传统和生活方式。至于我们这些娃娃们,哈哈,那时我们想怎么调皮就怎么调皮了!我们不再和几亿名二百岁的老人挤在一起,我们将有一个宽阔的,年轻的环境,我们要使生活变得象春天的嫩芽那样翠绿,使这个星球变成一个青春的星球,童年的星球!那是个多么美的时代啊,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啊,别笑我傻气吧,这想法是一大坛葡萄酒,这几天我常常喝它,现在我又喝醉了!"
B:"这象诗,但做起来比登天还难的。"
A:"是的,这可能要上百年的努力才能实现。开始,人们不理解网内世界可以多么广阔,会认为我们剥夺生存权力,甚至把这和三百年前纳粹德国的某些政策相联系;但当我们建立起一个和网外世界一样广阔的电脑世界时,社会会接受的。早在二十世纪末我们就有安乐死法,比这还走的远,只是这个法律涉及的范围比较小,而我们的这个网内社会的构想,将彻底改变人类的社会结构。这是和传统观念进行的一场漫长而艰苦的战争。关键在于,我们必须这样做!人类的寿命还在延长,离一个孩子都生不下来的时代已经不远了!世界正在衰老,我们没有退路。"
B:"那就去登天吧!登天难,你们也登上去了,你们不是的在月亮上建起城市了吗?"
A:"谢谢您!我的任期快到了,宪法规定最高执政官不能连任,留给我干这件傻事的时间太短了,但别的傻孩子会干下去,因为他们别无选择。我相信我们俩都会看到人类新童年的到来!"
最高执政官站在一号抗震基地外的一座高峰上,古老的大地在她下面伸向天边。已是黎明,天边现出蓝白色的晨光;大地上没有灯光,远处有一道高高的细烟柱,烟柱下面是一团时隐时现的火光。那是北京旁边的金属氢制造厂在燃烧。
天空中,飞蝗群仍在飞行!这时,飞摩托已聚集了几十万辆,纷纷呼啸着从她的头顶飞向远方。这密密麻麻的火流星飞向天边,好象去迎接那正在升起的太阳;这是天空中一条宽宽的望不到头的火流星的大河,是生命的大河,它从大地上空流过去,轰鸣着,使生命的交响曲充满整个空间。
1989。2。15于娘子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