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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第1页)

事,宋沂蒙的心里一片惭愧。的确自己是无缘无故把人家的三百万元打水漂儿了,而且连个交待都没有,自己光顾着躲事了,作为孟氏集团委派的总经理,做生意砸了,怎么也应该做个检讨呀!

逃兵!宋沂蒙的脑子里完全是这样一个字眼。可接下来,她讲的话,使宋沂蒙更加吃惊。

服务小姐把大厅里灯光扭得更亮些,这下宋沂蒙终于看清了她的脸庞,这完全是另外一个女人,是一个家有亿万财产,为人妻、为人母的贵妇人。

她带着冷酷的口吻:“你相信了我编造的一个谎言,你主动投向我设下的一个圈套,你知道吗?我们孟氏集团有一个庞大的政策分析团队,当我们觉得宏观政策将要有变化的时候,就决定把所有的项目出手。我们出了一个很低的价格,那边一个买家却出了一个很高的价格,一个听起来多么美好的神话!可我告诉你,那个自称买家的人是我们孟氏故意安排的,这完全是一个骗局!”

“这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我们需要抢先摆脱困境,有经验的地产商人谁会相信这个鬼话?可是,你相信了,而且痴迷不悟。我有意推迟了签约日期,我还叫秦阿根专门去你们那里劝说,你应该理会我的用心,结果怎么样?结果是我害了你!”

她越说越激动,眼眶里滚动着晶莹的泪花。听了她说的话,宋沂蒙大吃一惊,自己怎么会落进她精心设计的圈套里。是啊!现在回想起来,在整个生意的过程中,害自己的是她,帮助自己的也是她,事实为什么会如此残酷?宋沂蒙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无言以对。

她不愿看到宋沂蒙窘困的样子,把头扭到一边,轻轻擦拭了一下眼眶,缓缓道:“今天我找你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一套虽然是董事会定的,但我是公司的法人代表,应当负完全责任,我当着你的面告诉你一切,你去法院告我吧!告我诈骗!”

宋沂蒙听了她的一番肺腑之言,觉得自己在天空中忽上忽下的没有着落,原以为她是来叙叙旧情的,万万不料,她竟然是来请求自己去告她!宋沂蒙毫不犹豫地说:“你怎么会这样说,我根本不会去告任何人,这话无从谈起!”他虽然已经倾家荡产,可又有什么权利去告她?在商海之中失败,是由于自身的原因,怨不得任何人,更何况人家已经给了两次暗示,谁叫自己不知趣,死活还要往套子里钻呢?

宋沂蒙是真心的,当初在戈壁滩边上,他就曾对不起红手绢儿;搞懋荣公司的时候对不起她,这次更对不起她,他欠她的太多,就是把自己杀了,也还不清欠她的债。这一次,只不过是自己给自己上了一课罢了。算了,一切由它去吧!

她听了宋沂蒙的话非常激动,她好像早已料到了这些,迅速拿过皮尔?卡丹手包,从里面取出来一张支票,十分拘谨地对宋沂蒙说:“这是三百五十万元支票,你个人的损失,我给你补上,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宋沂蒙惊慌失措,这三百五十万元对他来说相当重要,这决定着今后余生的命运。但是,宋沂蒙拒绝了,他觉得这钱已经不属于他,他要偿还给红手绢儿的,决不仅仅是这些。

宋沂蒙静下心来,一字一句清晰地说:“自己的错误应该由自己承担责任,你的钱,我不要!”说完了这些话,他的心里轻松多了,他觉得在海南的这段路走完了,一条新的道路在等待着他,他明白,那条路十分艰难。

红手绢儿听了宋沂蒙的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望着他,那股冷峻消逝了,她的神色里又恢复了些许天真,她的目光温柔可亲,饱含着赞佩和眷恋。

宋沂蒙感受到了,她的心与他的心同样不平静,他们两个人都在理智地控制着自己。时过境迁,他们已不同往日,每人身上束缚着许多锁链,使他们虽然近在咫尺,却又好像远隔千里。两个人曾经相爱过,那爱情短于瞬间、惊心动魄,让他们无法从记忆中抹去。他们不再说什么,仅仅用目光回忆着火一样的爱情,就在这一刻,他们的心又贴近了,只有在彼此的目光里,他还是从前的宋沂蒙,她还是从前的红手绢儿。

宋沂蒙把公司破产的事情告诉了胡炜,胡炜的表情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她只是叹口气说:“从前,不也是这么过来了,咱们回北京吧!”说完,胡炜就把脸颊依偎在丈夫肩头。一切又回到了以前,他们好像不是在豪华酒店的客房里,而是回到了香山的小平房。院子里的柿子树结果了,落在地上无人去拣,被枯叶埋了起来,渐渐地熟了,渐渐地发黑。雪下了一个早晨就停了,冬天的阳光透过树枝洒下,融化了一半的雪,另外一半变成了冰。小路上落满了浸了雪水的柿子。孤零零的果实枯萎了,发黑了,可还挂在光秃秃的树杈上。它眠了,那曾经枝繁叶茂的柿子树,成了无情的怪树。它眠了,蝉不鸣、雀不栖。曾经翠绿,几经风雨。薄雪覆盖着残叶,如今死寂。盼它眠够了,来年再绿。它却没有眠,它的心在笑,它的笑让人惊悸!无情的树,每年的冬季都会留下一颗孤零零的果实,无论走到哪儿,那颗枯果都会经常在他们脑子里闪来闪去。

“咱那彩电用布盖起来没有?”宋沂蒙忽然问起这样的问题。胡炜知道他想家了,于是趴在他的耳朵边轻轻地说:“盖了……”胡炜的温柔像一汪春天的湖水,平平静静,暖暖和和。她慢慢合上眼睛,身子紧贴着丈夫,似乎要把自己的血液完完全全地输给丈夫。丈夫是她惟一的男人,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她的依靠,都是她的命。

宋沂蒙又看见了以前的妻子,他刚从大西北回来的时候,妻子尽情地向他撒娇,甚至用尽手段引诱他……

他不敢再想下去。女人和男人不同,当男人忘乎所以的时候,女人却沉默不语,因为她想到了将来。当男人失掉信心的时候,女人把爱无遗漏地表露出来,她用爱安慰丈夫,让丈夫重新开始。女人的眼光比男人更远些,男人离开了女人,就好像失去了主心骨儿。没有了主心骨儿,男人就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妻子把宋沂蒙感动了,他真想把心掏出来交给妻子,以后的路,还要两个人一块走下去……

那天晚上, 祁连山跟金秀香说:“我现在已经是一个穷光蛋了,咱们去你老家吧!”秀香温柔得像只猫,她用电动剃须刀一下下地把丈夫的胡须剃干净。金秀香替丈夫剃完了胡子,又用小毛刷一边刷剃须刀一边说:“咋不去?老家还有我一张相片呢!拿回北京,美死你!”

祁连山早就说了,做完这一单生意以后也不做了,要和金秀香一块回山东老家看看,那里有甜甜的蜜桃和大鸭梨,更重要的,他们要取回一张金秀香过去的相片,因为她曾经是当地著名的美人!祁连山没见过金秀香年轻时的俊模样儿,很想看看那张相片。祁连山说,要把相片放大两尺,挂在屋子的中央,这样,既补充了相见恨晚的缺憾,又能让青年的金秀香伴他走完今后生命的旅程。

祁连山哭了,像个小孩子,秀香轻轻揉着他的头,又给他哼起了家乡小调:中秋月,月在中秋,那样亮,那样圆柔。半勾悬挂,飘游扁舟。一年一度中秋,中秋之后是金黄,金黄之后是寒风嗖嗖。片刻中秋,心里停留。片刻中秋,心里停留!祁连山在妻子的歌声中睡着了,眼角残留着些许泪花儿。

宋沂蒙和胡炜把那辆皇冠车送给了大秋,过不几天,他们就回到了北京。祁连山也卖掉了房子和奔驰轿车,跟着金秀香回山东老家取相片去了。

大家都告别了苦辣酸甜的海南岛。

38

宋沂蒙和胡炜回到北京已经三年多了。兵种机构改为总参兵种部,研究院仍然保留着,胡炜还是在研究院门诊部做医生。宋沂蒙曾经为家乡联系过化肥、农药,还在一家保安公司做过培训主任。

经济调控还在继续,银根紧缩,买卖不太好做,企业不景气现象普遍,可股市却十分火爆,大批的热钱纷纷流向股票市场,一时间冒出了不少庄家,他们明的暗的一块儿上,把股票的价格炒上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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