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安嘉王早就被那一掌的力量扫至墙上,贴墙而立,眼神一顿,露出惊愕之色。
“你赌我为了南宫,不会对凛南出手,我却赌你,安嘉……你为了凛南的社稷连命都可以不要,我赌你不敢用凛南的社稷百姓来冒险,就算我对你如何,对你的臣子如何,你们也不敢以此惊扰战场上的南宫苍敖。”
“毕竟,还有夏国在旁虎视眈眈。”幽黑的眸子里闪动着火光,渐渐逼近,“让战场上的将士们知道朝中大乱,那才是军心不稳,到了那时候,外忧内乱——”
凛南亡矣。
君湛然在微笑,淡淡的,除了深幽的黑暗之外,别无其他感情的微笑,笑的安嘉心生不详,而南宫世家众人则愈加忐忑。
“君湛然,这不是赌局!你怎可用苍敖的性命来赌!你昏头了吗?!”南宫望忍不住大叫,“你和苍敖的关系我们也算是认了,甚至已将你当做自己人,你怎能说出这种话?!”
这怎么能赌?
君湛然回头,似乎感到疑惑,“为何不能?这也是向他学的,只要有几分把握,便要去做,不做如何知道结果,而今,我不过是在赌我和安嘉,谁更紧张自己所关心的东西罢了。”
平静的如同死寂的眼神,其中没有任何东西,什么都没有,空空的,只有虚无,和一团黑雾般的暗色。
这不是他们所熟知的君湛然,也不是站在南宫苍敖身侧,少言寡语冷淡视人的雾楼楼主,他是夏国的四皇子——煌湛。
帝王之心。此子有一副帝王之心,安嘉王遽然色变,他以为南宫苍敖不是池中之物,有称雄天下的气魄,却未曾发现,这少言孤傲的君湛然天生就生就了一副帝王之心。
为帝者,必将私情置于野心欲望之后。
“……你不是来质问本王为何要派人拿你,你是来挟持本王,以此要挟,另有他意。”安嘉王胸前的压迫消去,语声虚弱,说的却非常肯定。
君湛然挑眉,幽幽的语声似乎含笑,“果然是一国之君,想得远,也看得远。”
“安嘉,我要你下令,出兵。”语音一转,他背负双手,走上台阶,竟将背后手持兵刃的侍卫们视若无物。
安嘉王自知性命在他人手中,暗暗对意图出手的侍卫们摇头,“南宫苍敖不是已带人出兵了吗,你莫非忘了?”
他看的出眼前的君湛然不可以常理视之,却没想到,君湛然的意图超出他的预期,“我怎么会忘记南宫在战场上?我要你出兵,是要你将凛南所剩兵将全部交予我——”
“什么?!”安嘉王失声反问,“你疯了吗?!这仅剩的兵马是要保全凛南所用,你这是要毁我凛南!”
“这是夺大夏的好时机。”说出这般疯狂想法的人,音调居然冷静的很,平稳平淡的如同在谈论天气。
君湛然看着脚下满目疮痍,看到南宫世家的人惊愕又复杂的表情,也看到其他大臣惊恐又不安的眼神,淡淡说道:“安嘉,我要你将剩余的兵将全数交予我,攻打大夏,否则,我现在便毁了凛南。”
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凛南王宫大殿之上,所有人都被震惊了。
他不是做不到,他能杀了殿上所有人,甚至,假如他愿意,只需用毒,便能杀了无数百姓。
他也许不会那么做,不会那么冷血,这不过是要挟,是吓唬人的话,但——谁敢赌?
肖虎和温如风赶到大殿之外,看到听到其中的对话,相顾愕然,温如风看到肖虎担心的表情,肖虎只是摇了摇头。
“觉得奇怪吗?”肖虎望着里头,说话之间也透出几分恐惧,“我说过,这就是雾楼楼主,在结识鹰帅之前,独处时候的楼主,这翻云覆雨手……翻覆的可不光是内力真气。”
这番气血涌动足可令人燥乱,每次楼主使了翻云覆雨手,便如入了魔,想必是翻覆起了当年的恨,心底的怨,也是这翻云覆雨手,借着毒物,夺取了当年上了山头来寻衅的,那百多个江湖人的命。
肖虎以前不知道君湛然心底的怨恨是什么,而今已知道了。
只不过,不知夏国的皇帝,知不知道?鹰帅,又知不知道?
这仇与恨无从消解,不露,不是不在,而是愈埋愈深,直至深入骨髓,无药可救。
春日,大雾,凛南王安嘉身体抱恙,将余下兵权交予客卿,夏国永盛帝的四皇子,当今平康皇的皇帝,君湛然,又名煌湛。
雾楼楼主君湛然,便是煌湛。
当年昭告天下,在宫乱中不幸丧生的四皇子煌湛。
北绛也得到消息,很快,关于君湛然身份的消息便传到了南宫苍敖的面前。
“这是宫里传来的信,鹰帅——”北绛大将敖卫递来一张纸笺,掩不住面上的惊异,“君楼主他竟然是……”
南宫苍敖一眼扫过,知道上面所书为何,猛的把手攥紧,君湛然皇子的身份已露,煌德再无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