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补充了一句:恋爱,要多谈才有经验。结果换来容遇冷得冰死人的一瞥。
“我爸我妈平时都还相敬如宾,可是一吵起架来是天雷触动了地火,动不动就说要离婚,但没过几小时,嗯,就是几个时辰又粘乎乎地凑到一块甜蜜去了……”
“离婚?离婚是什么?”
“就是你们这里说的和离呀。不过在我们那儿,只要单方想和离就能和离,最起码是分居,与父母官府完全没半点关系。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而且财产基本上平分……”还没说完她的手便被他紧紧握住,她轻声痛呼,他脸色有些发青,说:
“上回你跟我说婚结了还能离,就是这个离婚?!”
“是啊,男女平等,爱就结婚,不爱就离婚,你……”她被容遇冷冷地推开,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不明白眼前这人怎么像六月的天说翻脸就翻脸。
“顾六,你给我死了这份心!我们拜了三次堂,不管那一次都不是假的!你脑子里要是还装着这种洪水猛兽,我就让傅青山开一剂药把你的脑子给我洗了,疯了也好傻了也好,离婚?这辈子你都别想!”
他的怒气,没有半分像是装出来的。流芳闷闷地说:
“生什么气?我现在不是和你有约在身吗?以后说不定想离婚的人是你,既有风情又有美貌的女人那么多……你韩王府愿意养着我,让我吃好穿好行动自由的,我又有什么不满意的?拜三次堂?你记错了吧,谁跟你拜三次堂,吃饱了没事干……”
他是真生气了,一路上不再跟她说过半句话,甚至没有过好脸色。
于是她郁闷得一口气吃完了剩下的九个巴掌大的酥饼,也许是太饱了,她就那样一路颠簸一路小寐,竟然也能睡个天昏地暗。
这一睡,醒来之后才知道,惹事了。
第七十五章 间奏 1
她顾六不是笨女人,最起码,一个男人对她好不好,她是知道的。
容遇拿一千两银子换她做的一顿几可吃得人胃穿孔极有谋财害命之嫌的粗茶淡饭,说什么各取所需,如果她这也信的话,那她就是草包女一个,被卖了被骗了也是活该。
她不是。
她知道他这一天带她到幽浮山,让她打扫他父母的旧居,让她做一顿饭给他,让她给他父母上一炷香,就是把她当作他百里家的人了。虽然自己很糊涂地磕了三个响头,但是一如他说的那样,自己是自愿的。
她是第几次问他是不是喜欢她了?可是每次他都否认得很彻底,流芳也不觉得有多伤心,就算他承认了,她想,喜欢,又不等于爱。
像他那样的人,真要是一点也不喜欢她,会把她留在身边吗?
这点觉悟她还是有的。习惯了他的借故亲近,习惯了他的喜怒不定,习惯了他的阴谋算计,倒是觉得和他相处可以更加随意,他奇招百出,那她就乱打一气,无招胜有招。
他生气了,不理她了,她就装睡,倒在车厢中雷打不动。
嘿嘿,他还是得乖乖地把她抱下车,抱入流云居,还低声吩咐丫鬟不许吵醒她、惊扰她。
谁算计了谁,那还难说呢!
所以,她美美的抱着枕头流着口水,打算一觉睡到大天亮。
不料好梦至半夜,便被人不由分说地吵醒了揪了起床。
“顾六,你说,昨日你和煜儿去哪里了?”
她一言不发,坐在静柳轩的客厅中发呆。
“还有,他究竟吃了什么东西,竟然上吐下泻了一夜……你倒是说话呀!顾六!”老韩王气急败坏地在客厅中踱着步,心烦气燥。
流芳在神游,从刚才一进静柳轩中他的房内之后,她就开始有些反常。
本来,她也是十万火急地从流云居奔到静柳轩想看看容遇究竟怎么样了,不料一进静柳轩,就被人拦住了。
说什么青蓠姑娘下令旁人不得干扰王爷休息,她冷着脸闯进去时,恰恰便是看见躺在床上的容遇倚在一素衣女子怀内,一勺一勺地喝着汤药。
那女子的声音轻柔惬意,正在低着头小声地对他说着什么,他的脸色虽然苍白,但是嘴角扬起淡淡笑意,流芳的心里无端的觉得突兀,不知被什么绞了一下,有些疼痛,更有些莫名的愤怒。
听到她闯入的声音,他和她几乎同时抬起头看向她。
流芳到嘴边的话生生被憋了回去,那是一个温文沉静的女子,眉如细柳,目若秋水,莹莹的目光瞅着流芳,仿佛会说话一般。
一个美得像水仙一般的女子,不艳丽,不张扬,却凌波出尘。
与容遇依偎在一起,少了一点不食烟火之气,多了几分眷恋凡俗的味道,似仙落人间。
这女子,到底是谁?
“不管你是谁,他正在吃药,请不要打扰。”她望着她,先声夺人,声音冷淡得有些不真实。
流芳下意识的想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