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漓,显然适才的轿腥一幕,对她来说,也是相当震撼!反观独孤一方,看来依然那么气定神闲,宛如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信手把五夜给剥下来的皮丢到一旁,他手中的血亦早已抹掉,浑身上下,都没有一丝破绽,都没有一点像会杀人的样子,只像一个气度沉稳的中年汉子。
这就是真正的枭雄!枭雄,岂止“系人不眨眼”?简直连毛也不会跳动半根!得孤一方斜目向四夜一睨,又向身后那群无双门众一瞥,满含深意的高道:
“看见了吧!本城主绝不会放过拂逆我的人!出卖我、与我作对的人,他们的下场将会比这女了更为惨淡,你们听见没有?”
四夜瞄着五夜在地上惨不忍睹的身体,第一个率先作出回应:
“城主放心!我……不!我们怎敢出卖你呢?你一定会成为当今绝世枭雄!”
这个女子,平素刻薄自己三妹,目下竟沦落至叟的也拜,真是自作孽了。
其余门下见四夜对城主这样诃腴奉承,也纷纷惊不迭大拍马屁,高声呼道:
“不错!城主一定会成为绝世枭雄!城主一定会成为绝世枭雄!”
一定?世事岂有“一定”?世事非但没有“一定”,而且就在独孤一方享受着众人的前呼后拥之际……
“他”来了!独孤一方骤觉一阵心血来潮,不知何故,他心头竞遽地泛起一股非常特殊的感觉。
那是一股死亡的感觉。
这股死亡感觉,严如一头沉着、冷静、狠辣的狼,正在对他虎视眈眈……
独孤一方还同时感到,这头狼,是一头非常利害的狼,这头狼……更已经在他身后!他翟地回首,身后却是什么也没有,只有那群在盲目喊着口号的无双门众。
不!这头狼,绝不会是他们其中之一!他们过于平庸,根本便没有这样可以令人室息的死亡气息,就连他身畔的四夜,她武功本来不弱,但他亦欠奉!那,这头带着死亡气息的狼,究竟在何处何方?独孤一方的忐忑不安并没持续多久,他很快便获知答案!此时,突有数名后至的无双门下掠进通道之内,还像是异常恐惧似的,其中一名总算较为镇定,即时跪下道:
“禀告城主,大事……不妙!”
“什么不妙?”
“我们的哨兵……刚刚发现了……”
“发现了什么?”
“有逾万天下精英,正在距本城十里的‘马鬼坡’驻营,似对本城图谋不轨,还有,率领他们的人,正是天下会雄霸的第二第子……”
“步!惊!云!”
步惊云三字,俨如“隆隆隆”的三声雷响,势如破竹地传进独孤一方耳内,他当场怔住了。
来了!这一次真的是——狼来了!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独孤一方没料到自己今次为擒姥姥,假意造成步惊云率领众攻城的好戏,居然会弄假成真,难怪适才他感到一头相当利害的狼在向自己虎视眈眈,原来并非错觉,这头狼,根本便是——步惊云!好利害!相距十里之遥,他身上散发的死亡气息已这样深具压逼力,若然他蓦地出现眼前,岂不会叫功力稍弱者,当场——气绝身亡!无双门下当然不知道,站在“死神”之畔,会有什么感觉?不过,如今守在“死神”身畔的天下精英,他们均不约而同地泛起一个感觉,他们一致认为——此战必胜!因为,他们的主帅,真的是死神!马鬼坡上,乌云盖月,天地无光,正有逾万天下精英朝坡上的一张椅子跪拜,他们当然并非在椅子,而是在拜正若无其事地坐在椅上的那个,不!那个简直已不是人,而是神,死神!步惊云!步惊云还是如往常一般以双手托腮,默然无声的坐着,身上随意披着一战袍随风飘飞,他如冰川,沉如渊狱,更神秘如一个任何人也无法猜透的谜,他全身散发着的死亡气息,甚至连眼前这逾万精英亦给压至难以自主,品德吸亦被逼与死神同呼同吸,他吸,他们便吸,他呼,他们才呼,各人均不敢动,仿佛四周的一切人鸟草木,不得其旨,绝对不容妄动,大家都必须与他一起——接近死亡!正因这股把人逼得差点便要接近死亡的气息,令这逾万天下精英对步惊云更为拜服,更有信心!战场之上的必杀之道,除了自峰实力,还需要无究信心及旺盛战意,信心及战意,许多时候,甚至比实力更为重要!特别在杀人的时候……
更何况,目下天下会这支军团,实力也相当雄厚。
因此,此战——必胜!约过了一个时辰,步惊云方才稍微挪动身躯,翘首看着变生不测的夜空,他身畔的数名天下精英骤见他遽地移动,终于有些微生气,不由得吁了口气,更有人乘隙问道:
“云……少爷!我们既已进驻于此,为何仍要按兵不动?为何不攻其无备?”
步惊云并没回应,更没有任何动作!表情,甚至连眉头也没有跳动一下,他根本不会作出任何反应,因为他认为,这名精英所说的——是一句废话!废话,固然不用加以回答!废人,更不用加以理会!无双城是一个大城,绝对不会疏于防守,城内的门下,数目想必也自不少,甚至会比此刻的精英更多,若贸然一举攻城,只怕未必攻其无备,而是——攻其有备!若要有绝对必胜的把握,必须彻底弄清楚对方形势,寻出破绽方能稳操胜券!更何况,他此行还有一个目的——寻找聂风!但,到底如何才可弄清楚对方形势?寻出破绽?只有一个方法!一个他常用的方法——等。
“等”独孤一方不能再“等”的时候,便会露出他最致命的破绽!“五夜二姊!五夜二姊!”
在一片惊呼声中,在一间破落的房子中,梦遽地双目一睁,浑身大汗淋漓,她终于从昏迷中惊醒过来。
惟乍然苏醒的她,却发觉自己并非躺在床上,而是坐在床上,她的背门,还被一双掌紧紧抵着,这双掌更“努力不懈”地向其贯输真,那种“努力不懈”的认真态度,梦不用回首也可知道,一定是……他!“聂大哥,是……你?”
意外地,身后的人没有即时回答,只是仍拼命将其真气贯进梦的体内,过了良久,梦但觉元气渐复,体内的奇经八脉亦冉冉畅通无碍,而那双手,最后亦离开了她的背门。
“总算……大功告成了,你……已恢复了元气,梦,你可知道自己昏迷了……一昼一夜?”
真的是聂风的声音!梦闻声不由心中暗喜,她急忙转身,殊不知定睛一看,为之大吃一惊,眼前的……可还再是聂风?只见聂风神色颓唐,一张脸罕见的苍折,两唇发青,本来该有的俊秀挺拔之气,已尼荡然无存,他的嘴角,仍隐隐留下一些干涸了的斑斑血渍,显而易见,他为要恢复梦的无气,不惜妄顾自己的伤,在过去一昼夜内,不停贯输真气给她……
“梦,对不起,我曾应承五夜……带你带走高飞,可惜……那晚你已昏沉不醒,真气衰竭,而小南兄妹……又同样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