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英谋道:“算你够狠,连底儿都给你看穿了。你还几乎把狄将军都拉下水……回头看你怎么交代。”
“狄将军调我来,自然就该知道我只认真相。”
“你可把杨先生害死了,这薛十七如此看重他,等知道是你逼得杨易自杀,必然有的你好受。”
田通判哼了声:“他虽洗脱杀人罪名,但余罪难逃,何况我若怕他的话,还会接这个案子?”
“你不怕,我怕,”温英谋长叹了声:“现在杨先生保不住,薛十七也得罪了……我这监军只怕都干不长了。”
田溪桥不屑道:“你但凡有点担当,就该在发现杨易用银针谋害之时,即刻向众人揭露此事,而不是意图藏掖,如今也是自作自受。”
说完,他走进里间门:“杨易如何?”
两个老大夫一左一右坐在床边,见他进来,都站起身,阮先生回道:“尚且未醒,气息也是急一阵,缓一阵,刚才几乎都停了……要还再来几次,只怕人就真去了。”
苏大夫道:“方才试着喂了点汤,竟都洒了出来……照这个情形,能熬过上半宿就不错了。”
田溪桥端详杨仪,却见她的脸上毫无血色,躺在榻上,如一个安静的纸人,说是没了气息也不会有人怀疑。
通判肩头一沉:“这么说,等不到上堂审问了?”
两个大夫齐齐苦笑:“田大人说笑了。”
田溪桥摸了摸自己髭须稀疏的下巴:“也罢,他这个体格又自作死,谁也救不了的他,看他造化吧。”
说完后他转身往外,却见屠竹抱着豆子坐在地上。
田溪桥盯着豆子:“这狗……”
眨了眨眼,却没问什么。
他先经过俞星臣身旁:“让俞大人见笑了。”
俞星臣道:“哪里,田通判清严高明,让俞某大开眼界。”
田溪桥薄唇一掀:“说来……俞大人说有话跟杨先生商议,不知什么话?”
俞星臣道:“几句私话罢了。”
田溪桥嗤地笑了:“别是……俞大人有什么什么隐疾……所以才不好开口,又夤夜相访?”
俞星臣淡淡地:“田通判好诙谐。”
田溪桥也一笑:“俞大人莫怪,只是说笑而已。”
他点点头,迈步出门,正要下台阶,见戚峰立在台阶上。
“戚旅帅,好好的官儿不做,穿这夜行衣当贼,你可真出息。”
戚峰问:“你想把杨易怎么样?”
田溪桥道:“刚才大夫的话你没听见吗?熬不熬得过上半宿还难说,我本来是想上堂审问他的,奈何他没那么长命了,大不了……明儿叫人来收尸也就罢了。”
戚峰攥紧了拳头,却没有再跟他回嘴。
田溪桥又道:“姑且念在……你无意之中也算是帮了本官查明真相,这一次就不再追究,给我留神,休要有下回。”
他打足了官腔后,这才带了一堆人去了。
屋内温英谋目送他带人离开,啧了声。
刚要转身,低头望见豆子:“这狗……”
摇摇头,也没出声。
一抬头,却对上俞星臣凝视的眼神。
温英谋忙道:“俞大人,今夜真是怠慢,如今总算告一段落,大人若不嫌弃,或许我叫人收拾房屋……”
俞星臣没等他把客套话说完:“能否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