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湘文眼见着他离开,心里不由嘀咕,太子殿下对乌涂尔果然上心,经常就有事情叫走了。对着旁人,便是对着谢大人,也没有这等时候。
乌涂尔不知郑湘文心中所想,到了太子面前,刚想行礼询问,却被太子拦了:“南山围猎是以玩乐,放松一些就好。”
紧接着,太子又道:“叫你来也没什么要事——只不过如今本宫不好下场,可瞧着那些儿郎又觉得艳羡,想着带你随便走走。”
原来是殿下技痒难耐,又不好跟着那些官家儿郎一起下去,这才把自己叫来了。乌涂尔点点头,问道:“殿下为什么不让谢大人也来?”
程束纳闷道:“为什么叫他?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就一张嘴说个没完,本宫嫌他心烦。”
周遭的内侍跟着低声一笑,气氛倒是活泛了不少。
乌涂尔却不这么想,他觉得既然殿下这么说,转念思考,不就是不觉得他烦吗?能把和殿下有多年情谊的谢大人都比下去一头,乌涂尔高兴坏了,当即说道:“殿下,那咱们快些走吧!只是在马场见过殿下的骑射,还没在真正的场地见过呢!”
李庄适时插了嘴:“三王子,殿下的身姿可是见之使人神往呐……”
程束笑了笑,却也没说话,转身进后面换装去了。乌涂尔比他心急,早早就穿了骑装在身,现下在外面等着,等了一会儿又觉得漫长。突然见黄公公从里头出来不知道取什么,赶忙问:“黄公公,殿下换装到哪一步了?”
黄塘亭拍了拍他肩膀:“哪有这么问贵人的?……倒是也快了,三王子耐着性子再等等。”
南山的行宫自然比不上皇宫,太子居所虽然也布置甚好,地方却也不大。乌涂尔问黄塘亭的时候没压着声音,程束耳聪目明,在里头听着一清二楚。眼前顿时就浮现出那孩子一副着急的模样,当下有些觉得好笑。随即朗声道:“得了,乌涂尔你进来。”
他这么一说,乌涂尔反而踌躇起来:“啊?我……这不合适吧……”
里头又传来一声笑骂:“叫你进来就进来,废话什么时候这么多了?”
黄塘亭听见太子这么说了,又是轻轻推了乌涂尔一把:“殿下只剩下束发了,三王子进去也没什么。”
由此,乌涂尔放了心,却也带着十二分的紧张往后殿走。毕竟和太子相处这么久,也没有如此亲近过,倒是让他有些心跳如鼓了。
进去一瞧,发现果真如黄塘亭所言。太子换好了一身骑装,唯独剩下一头乌发散着。那绸缎似的头发,直入乌涂尔的眼睛,让他下意识错开了目光。他想起了魁星楼那一夜,太子也是这样披着发,他们两个就互相看着……
乌涂尔胸口处像是燃了火烛,更像是击鼓,“咚咚”不停,手脚都有些僵住了。
程束对镜而坐,从铜镜中看出了他的窘迫,却也不曾点破。稍一沉声,说道:“干看着做什么?既然来了,就帮本宫束发。”
“束发?!”乌涂尔只觉这两个字钻进耳朵里,快要炸开,一个没忍住就提高了声音。说出口才觉得尴尬,赶忙找补:“殿下,我,我哪里会束发?”
“不难。”程束却是坚持。
一旁的黄塘亭也愣了,没想到太子会来这么一出。但只能任命的把一应工具递到乌涂尔手上,还悄悄嘱咐他:“三王子,您可得轻些。”
乌涂尔自然应了,可上手的时候依旧是没能把握好分寸。毕竟那一捧青丝,握在手里就像是流水般顺滑,更像是春日拂面的暖风,简直要让人醉过去。乌涂尔心神恍惚,梳子伸过去,没控制好力道,竟然扯下太子的几根黑发来。
黄塘亭看着眼皮一跳,心里都急得冒烟。
可反观程束,却是纹丝不动,像是一点疼痛都没感受到一样。乌涂尔戚戚:“是不是弄疼殿下了?我手笨,还是让黄……”
“不疼,你随意就好。”程束说完这句,竟然闭上了眼,俨然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乌涂尔微微一愣,再下手的时候就轻了很多,最后倒也将太子的头发束了起来。
但他自己瞧着,简直要哭。原因无他,只因实在是太丑了!若不是因为殿下有神仙容颜,恐怕都要被以为是不修边幅了!
黄塘亭算是看着殿下长大,什么时候见过殿下这副模样?实在忍不住道:“殿下,要不重新束一下?”
程束看着镜中的自己,的确是有些奇怪。也不能说乌涂尔折腾得他没法见人,但这冒出来的几缕头发,的确有些不甚雅观。可他今日心情大好,欣赏一阵,居然说道:“有几分野趣,就这样吧。”
--------------------
乌涂尔偷偷将头发揣好了(bushi……
第20章
太子跑马,自然不想让别人知道,因此乌涂尔被带着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除了太子身边的亲卫和侍从,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这里算是南山比较平坦的地方,周围也都是树林,没走了两步,就听见草丛里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程束立刻扯了马缰,从箭囊里抽出一根长箭来。乌涂尔屏息看着,再等了一会儿,那草丛里果真蹦出个兔子来。程束当即射出,一箭就扎在兔子大腿上,叫它动弹不得了。
乌涂尔看了这一幕,立刻理解了李庄所说的“使人神往”的意思。乌涂尔这段时间,见过书院里武师的骑射、同窗的骑射、甚至见过郑大将军搭弓射箭,他们各有各的威风,可唯独没有殿下这份洒脱和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