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狭仄的土房里,李尚才蜷缩在用破草席盖着的木板上。
房顶上的瓦片不知被什么东西砸出了一个个的大窟窿,躺在床上连外头的星星都能看得清楚。
三间瓦房里最东边的那一间半边墙壁已经倒塌,混乱的散落在地上。
这间屋子既不遮风也不避雨,还是李尚才和他姐姐没去张府之前的住处,只不过那时候还没有这么破败。
但是李尚才自从一跃飞上枝头后,住惯了镇上的大宅子,那里的院子里头都是用青砖铺满不漏一丁点儿泥土的,他哪里还看得上村子里这样破旧的房子。
若是以前他手里有钱时能将老屋修缮一二,现在也不至于连这庇护之所也没有一处。
李尚才半躺在草席上,他应该庆幸现在不是雨季也不是寒冬,如若不然,他怕是连三天都熬不过去。
被打断的那条胳膊还是张老爷看不下去,让人简单包扎了没让伤口外露,不过泛起的阵阵疼痛还是让他止不住的嚎叫。
迷迷糊糊之中,他只觉口干舌燥,还以为自己是当初当大爷的时候,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含苏,去给我倒杯水。”
叫了半晌不见人,李尚才声音急促:“给我倒水!我看你的皮是又松了!赶紧滚过来。”
他说着用手狠捶了一下身下的木板,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就这一下,就让李尚才从混沌之中清醒过来。
草儿自从那场混乱之后便不见了踪影,李尚才捂着手臂气急怒骂:“这个贱人,只能同甘不能共苦,要不是这个贱人,我怎么会去赌场,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小贱人,等我逮到你,我一定杀了你!”
他骂着又觉得不解气,心里堵的慌,又想起陷害他的杨冬湖来,骂的更是肮脏,什么婊子一类的词没有一句重复的。
“你在骂谁?”
突如其来的声音骤起,这声音里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低沉犹如从地底爬上来的恶鬼,李尚才浑身汗毛直立,吓得从草席上猛的坐起:“谁?是谁?谁在说话?”
赵洛川从窗外翻身入内,他走路轻,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如同鬼魅一般站立在李尚才面前。
“你,你,”李尚才抖着身子看向他,张着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真臭。”赵洛川紧皱眉头:“舌头这么脏,不想要我帮你割了。”
说着他掏出一把小尖刀,眼疾手快的插进他的嘴巴里。
尖刀锋利,入口的瞬间便划破了嘴角留下一道口子,冰冷的刀身压在舌头上,李尚才一动也不敢动,连闭上嘴巴也不敢,口水混着血水顺着嘴角流的满身都是。
“好……好汉饶命,我不敢了,不敢了。”
舌头被压住无法蜷缩,嘴唇动作稍大一些便会碰到刀刃,李尚才大张嘴巴,口齿不清的含糊道。
赵洛川不为所动,刀尖依旧死死抵住舌根,只要手腕轻轻转动,李尚才立刻就能变成无舌的亡命鬼。
从屋外进来的两个人打断了赵洛川的动作,他收回尖刀,将屋里唯一一条遮身的烂毯子撕成长条,将李尚才捆的结结实实拴在门框上。
杨冬湖和草儿从屋外头进来,对李尚才的落魄样没有过多的奚落,草儿站在他面前,只质问他刘归远人在哪里,有没有真的遇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