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跟我爹,还有我妻子说,今晚我不回家用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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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何愈被囚禁的消息,有愧是隔了一天才知道的。
&esp;&esp;她从药铺回来,让小红提来一桶水,然后一个人默默地将手腕和手心上黏着的血给洗净。血已经干了,结成血痂,她用指甲一点点地扣下来,然后用皂一遍一遍地冲洗。
&esp;&esp;但不管她怎么洗,她都能闻到一股腥味,这股腥味像雨天泥土散发过的味道,她似乎还从哪里闻到过,好像是何愈的身上。
&esp;&esp;洗完后,她一个人去将这盆血水倒了,结果一出门便撞见前来服侍的小红,这把她给吓了一跳,她忙说:“去老爷房里看看,该用晚膳了。”
&esp;&esp;小红性子木讷,眼镜不尖,心眼也不活,但好在手脚麻利,一听有愧吩咐,马上转身往何老头屋里去了,压根没注意到什么反常的地方。
&esp;&esp;到了用膳的点,何愈却并没回来。
&esp;&esp;若是以往,何愈要是晚上不回来吃饭,都会派一个人来家里报信,但这天一直到天黑,也没见报信人的影子。
&esp;&esp;这下何老头闹起来了,人都是越老越往回去,困了倒头就睡,饿了嗷嗷就嚷,就连撒尿都跟孩子似的不肯解一下裤腰带。他鼓着眼睛,啊啊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指着自己的肚子,说饿饿饿。
&esp;&esp;有愧拿他没辙,再怎么也不能把老头子给饿着了,只能说:“先吃先吃。”
&esp;&esp;在大家动筷子之前,有愧特地给何愈留了几道他最喜欢吃的小菜,还有一碟子板栗软糕。这些东西用托盘盛着放在大锅里,上面罩了一只锅盖,灶台里还有一点热气没散尽,将这些饭菜给热着。
&esp;&esp;饭吃完了,何老头也睡了,何愈却还没有回,这时候,夜深了。
&esp;&esp;屋里点了一盏灯,有愧一个人在静静地在屋里等着何愈,她一边等,一边翻着药铺的账本,但这些账本在她面前摊了好久,她却一个字也读不进去。
&esp;&esp;安静下来之后,今天发生的一幕幕开始像走马灯一样在她眼前浮现。
&esp;&esp;她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何愈,怎么告诉他,她今天遇见那个他们在搜查的人了,但她将他放走了。她开始希望何愈今晚再晚一点回来,最后等她睡着了再回来,然后在她还没醒的时候就出去,这样他就不会问她今天过得怎么,这样她就不用说谎了……
&esp;&esp;她的愿望真的实现了,何愈一宿未归,转机
&esp;&esp;一只小托盘上放着一只瓷碗,剩着半碗米,几片发黑的腌菜。
&esp;&esp;狱卒将托盘放在铁栏杆间的空隙里,手发着抖。
&esp;&esp;何愈静静地坐在冰凉的地牢里,将好的那一条腿盘起来,另一条无力地舒展在身侧,受伤的膝盖发着痒,像地牢里阴冷的湿气顺着他的皮肤渗进了骨头。他微闭着眼,下颚紧绷,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esp;&esp;这种久违的疼痛让他感到有些陌生,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痛过了。
&esp;&esp;在之前的无数个同样阴冷而潮湿的雨天里,总有一个人,会像小猫一样趴在他的身侧,捏着拳头,帮他轻捶揉捏。
&esp;&esp;她的力气也不大,拳头打在腿上也软绵绵的,但她却很用力,一直捶到前额都出了一层薄汗,也不肯停下来,非要他握住这只执着的小手,小手的主人才会害羞极了地收回去。
&esp;&esp;他在想,现在他不在,她还好么?想到这里,何愈眼睛眯开一条缝,
&esp;&esp;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第一眼看见的,是那名狱卒颤抖的手。
&esp;&esp;狱卒年龄不大,只有十四五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官服松松垮垮地套在消瘦的肩上,臃肿极了。